吳星、覃蘭在聽到包達的指令的第一時間便照做了。
覃蘭向左邁出三步並前二步,虛了一個搭箭扣弦開弓的動作,雙眼凝視正前方,真真切切的進入到了作戰狀態當中!
吳星向右邁出一步並退一步,雙手“疊浪拳套”已經浮現,同樣是進入到了作戰的警戒狀態之中!
包達吁了一口氣,斂去了天盤的啟用狀態,不緊不慢的將大小天盤重新拼在一起,又恢復成了“五十一圈層”的模樣,似乎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吳星、覃蘭兩人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震驚。
“說說看,有什麼感想?”包達將天盤、地盤包裹好,收回自已的竹箱籠之中,矜持的問了一句。
覃蘭得到的是第一條指令,她便先開口說道:“作為弓手,搭箭扣弦的動作就像呼吸一般自然,眼神與此同時則是在搜尋目標.......我看到了一隻蚊子從前面飛過......”
覃蘭所站的位置正對靜室的門口,她伸手所指的方向在院子裡。院子裡的幾盞氣死風燈的火光忽閃著。此時的場景當中,別說是蚊子,哪怕只是一隻蝙蝠飛過,也是極難注意到的。
“招出星鎧的時間比通常狀態之下,快了一線......”吳星得到的是第二條指令,將信將疑道:“具體快了多少,我也說不出來。但是確實是更快了......”
“你們就相當於是我的紋器。而我剛才所做的,只不過將紋器放到了器陣棋盤上最合適的位置,這才能發揮出超出平常的一些變化。”包達坦言道:“以我現在的品級,體內星海即便是有兩顆七等星的星辰,也只能是維持‘兩步’而已!甚至可以說目前我們操控陣形是透過指揮團隊內成員如同在棋盤之上進行移動來實現的。”
“我來捋一下.......”吳星伸手比劃了一下,說道:“形象一點來說,團獵組隊的作戰,與象棋棋盤之上的楚漢之爭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你作為‘陣樞’,能夠將棋盤上的每一顆棋子放到,唔,或者應該說是調整到最佳的位置,從而發揮出棋子們當下最佳的效果?其實也可以說,你相當於是棋手?是棋局之外的人,是超乎棋盤之上的存在?”
包達頷首道:“可以這樣來理解。受限於品級以及所動用的天盤的圈層數,目前我只能在這‘棋盤’之上推衍之後‘走’兩步。但是隨著我品級的提升,能夠操控的天盤之圈層數也會增多,步數也自然會增加,甚至‘棋力’也會隨著增長,能達到走一步算三步的程度。”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樣一來,我們長期都相當於少一個人,但是參賽的每一個人的實力卻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短暫提升。這還真的是有利有弊啊......”覃蘭沉吟道:“包打聽現在就像是一顆傳說當中的龍蛋,我們得將龍蛋孵化出來。但是在孵化出來之前,我們得小心,別把蛋弄破了。”
吳星和包達兩人哭笑不得的對視了一眼,前者打了個哈哈,說道:“意思就是這麼一個意思。但是可以不可以別用‘蛋’來比擬?會有歧義的。”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覃蘭白了吳星一眼,又說道:“你那一位族叔供奉說了,這個北斗七星器陣是三品的品級......這些紋器我們順風鏢局的鏢師們全都可以使用麼?如果可以的話,應該如何使用?”
“星君都可以使用紋器,只是實際效果因人而異。”包達說道:“不過,不器坊市令:訥言大人經常教誨我們所有的門徒弟子們說:‘君子不器’。或許你們也知道,這正是不器坊之名的由來。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是無形的道體,形而下是萬物各自的相。被萬物各自的形象與用途束縛,就不能領悟、迴歸到無形的道體之中。紋器,始終只是‘器’,而不是道。過分依賴於紋器,於我們的修煉是有礙的。”
“聽說也也參加過團獵外圍賽事。”覃蘭揶揄道:“我很是好奇,你最後是怎麼透過三場連勝的?難道也是跟對手說大道理麼?團獵賽事不是切磋比試,是真的會死人的!”
包達訕笑一聲,嘟囔道:“雖不中,不遠矣!我還真的是直接說服了三位對手,讓他們選擇了棄權,然後我從別的方面給予他們‘補償’。不過,再往後的團獵賽事當中,就很難找到願意接受我這個‘累贅’的組團了.......”
吳星打了個哈哈,對包達說道:“我是‘車’,覃鏢頭是‘炮’,小土是九宮裡的‘相’,你就是九宮裡的‘將’。我覺得這樣的‘人’字賽事的組團也是值得期待的。至於紋器,我們至少要知道如何使用。至於用不用,或許具體情況而定?”
“不過,話又說回來。”吳星轉頭看向覃蘭,問道:“我們現在將器陣破解了,私下瓜分了紋器.......不會惹來什麼麻煩麼?”
覃蘭搖頭哂笑,解釋道:“如果你單單指的是破解器陣,理應不會造成麻煩。七國都城之中,其實多少都有一些關於器陣的隱患。七國的都城,包括一些郡治所在的大城,其實城內都是有不少器陣存在著的,頗有一些尾大不掉的意思。一座器陣,品級稍高一些的,便相當於是城內的一座軍事要塞,易守難攻,可以藏兵、儲糧,這是舊曆前朝起始那些權貴大戶在自家宅院興建器陣的初衷。而後,七國將長城防線的器陣瓜分了,移到了自家都城,那麼城內的那些多餘的器陣就怎麼看怎麼礙眼了。比如說我西風國,開國君主的祖訓之一就是‘城內器陣許減不許增’,後面繼任的國君也只能恪守之。”
“甚至還有坊間傳聞,說是都城之中有幾家南下之前主動將自家的器陣給拆除了,然後家族中的某位子弟在仕途之中似乎從此便一帆風順了。”
“確實如此。”包達應和道:“‘大風陣’器陣之中,其餘各種品級的大小器陣幾乎在每一座市坊之內都有。而這些器陣的存在,對‘大風陣’其實是會產生的消極影響。而像泰山國都城之中,除了大陣之外的器陣幾乎已經絕跡了。當然了,泰山國,小國寡民,政令通暢,與西風國的國情還是有些不同的。”
“雖說官府那裡可以不用理會.......可是,房東那裡要怎麼交待?”吳星看著包達已經開始動手收拾那北斗七星器陣的七件紋器,撓著頭,忍不住問了一句。
覃蘭神色古怪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說道:“房東那裡不需要過慮.......因為這一座北斗七星以及陣中陣的紋籍擁有者,正站在你們面前。”
包達與吳星兩人的動作都僵住了。
擁有宅院或田地的合法憑證便是地契,但是紋器和器陣卻是不同的。每一件紋器或每一座器陣其實都理應有一張被簡稱為“紋籍”的憑證,以證明該紋器或器陣在製作過程當中所用到的材料、星附的飾紋、星念之術的星等量度,以及參與制作紋器或修建器陣的星君,如有必要甚至還需要加上公證以證明“紋籍”上所記載的資訊完全屬實。
“紋籍”與地契的作用、意義其實是基本一致的,最重要的是表明紋器或器陣之所屬究竟是何人。如果紋器或器陣遺失,便可以透過“紋籍”向打行或官府釋出懸賞甚至是更高規格的獵頭令,以求能夠尋回。
“不器坊”與“牽強附會”所制定的紋器榜單,名為“十全十美”榜。
總共十件紋器,然後由這十件紋器所組成的器陣之品級以及最終能夠組合而成器陣的數量,評定出最終榜單,榜單三年一換。
往屆上了榜的紋器以及器陣自然都是有紋籍的。還有一些品級達到三品以及三品之上的紋器或器陣,也都是有紋籍的。不過,此外,其實大多數紋器或器陣是手續不齊備的,比如說紋籍上的資訊語焉不詳、缺失,甚至有些紋器或器陣根本就沒有紋籍!這種情況固然對原先的紋籍主人是不利的,但是對於星君之間低調的交換、流通,卻是十分之便利。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覃蘭又說道:“你們一定是在想,既然靜室的北斗七星器陣已經是三品器陣了,為什麼當年順風鏢局還為了那一批被匪徒劫走的紅貨而賠了一個傾家蕩產?器陣當中隨意轉手一兩件紋器估計就已經足夠償還所有債務了。”
覃蘭遲疑了一下,還是將覃振英的絕筆重新取出來,指了指其中一頁上面“不器坊”與“牽強附會”的畫押部分,這才繼續說道:“這就是順風七星陣器陣的紋籍。上面畫押用印的時間是......半年之前。也就是說,是在我完成天梯試煉,晉級為九品星君的前後,才完成了紋籍的易手。”
“不可能吧!?”吳星與包達兩人異口同聲道:“怎麼連你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