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順著知縣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十數匹北地馬大致排了一個箭矢的陣形,轟隆隆的正向著白馬軍鎮的方向狂奔而來。從那雪地上顯眼的黑色蹄印來看,這馬陣是從距離蠻族營地約一里路的那一處小林子裡衝出來的。但凡軍隊安營紮寨,營牆外數百尺的樹木茅草均應砍光,有利於發現接近的敵人。同時在營外空地設火盆若干,夜間點燃,也可發現靠近的敵人。只是那一片小林子距離營地足有一箭之地,便被慣常粗枝大葉的蠻族放棄了清理。
馬陣雖然有一往無前的氣勢,但是馬速其實並不算快,畢竟要同時操控著十數匹北地馬即便對於蠻族來說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些蠻騎在進入小林子搜捕那個膽大包天的闖營者的時候,已經摺損了十餘騎,關於這一點可以從林子之外那些無主之馬便可以猜測出來。而現在緊追在馬陣兩側的各有十餘蠻騎。
有意思的是,那闖營者獨自一人,御馬之術或許差了一點意思,但是“騎術”卻相當驚人的高超,時常來一兩記鐙裡藏身避過蠻騎的弓箭、投槍、套馬索之類的攻擊,然後從自家馬陣的那些北地馬鞍韉上取下投槍回擊,每一槍必中一人,落馬之後的蠻族基本上已經成了一具屍體!闖營者有時甚至還直接從一匹北地馬跳上另一匹北地馬的馬鞍上,取出另外一柄投槍再次回擊!
不過,那些蠻騎也極為悍勇,接連從自己的馬鞍上站立起來,飛身撲上馬陣,但求上了馬鞍便可以向那闖營者發起近距離的攻擊。
闖營者在那一路狂奔的馬陣當中,踩在馬鞍上,如同行走於梅花樁一般,動作雖不快,步幅亦不大,卻相當的“穩重”,揮拳接連將那些跳上馬陣的蠻族統統砸到雪地上去。那些蠻族在奔馬的馬鞍上能夠站立起來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有時揮刀挺矛收不住勁反而會把自己摔下雪地,馬陣、蠻騎在其身上奔騰而過,倒也省得闖營者動手了。
此時,馬陣已經過了蠻族軍營,幾乎到達軍營與白馬軍鎮之間中段的空地上了。
馬陣上剩下的兩個蠻族乾脆坐回馬鞍上,不再自取其辱了,抽出馬刀來準備砍斷韁繩脫離馬陣。
然而,就在其中一個蠻族屁股還沒有坐到馬鞍上的時候,一支羽箭從他舉刀的腋下穿了過來,目標直取那闖營者的背心!
蠻族軍營寨門之外立有一騎,騎士手中有一張幾乎有一人高的大弓。騎士右手維持著松弦放箭的動作,掌心有熾熱的光芒正在逐漸消散。
那兩個蠻族放棄“梅花樁”之上的攻擊,坐回馬鞍,只是臨時起意。然而這一箭卻從至少一里開外的地方瞬間到達,藉著那個蠻族的動作、奔馬的聲響作為遮掩,即將完成一次完美的冷箭!這樣的箭術,實在是匪夷所思!
.......
吳星知道自己那半吊子的斥候本領,欺負一下民團保丁還是可以的,真要上了戰場,那就與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因此,告別巴根之後,吳星在越是接近戰區的時候,越是謹慎,仗著四匹北地馬的機動能力,儘量只是在外圍試探,引得巡邏的牌子或暗哨、斥候追出來的時候便調頭就跑,在附近找一處合適的地形將落單的兩三個蠻騎擊斃,順手搶了他們的戰馬和各種必需的物資。
於是,透過這種零敲碎打的方式,吳星手上很快便聚攏了十餘匹北地戰馬。而在這個反覆試探的過程當中,憑藉著對白馬鎮周邊地形的瞭解,吳星透過螞蟻搬家的方式先後將八匹北地馬上好了嚼子,藏進了那一軍營一箭之地之外的那一片小林子裡。
斥候原本就無固定的位置,刺探新發現的軍情,撒出去一兩個時辰才有回報,也屬正常。
直到那時,蠻族似乎還一直認以這個膽大包天的敵軍斥候只不過有三四匹北地馬而已,一點也沒有起任何的疑心,並沒有將脫離防區的那些斥候與這個敵軍斥候聯絡起來。
等到日漸西斜的時候,那一座軍營派出了數十騎來圍捕自己,吳星知道那些仍沒有回報的斥候應該已經引起了對方將領的疑心和重視,下一次迎接自己的可能直接是一波箭雨了。
蠻族軍營內鼓號如常,秩序井然,自然是完全沒有受到區區一個敵軍斥候的影響,後營甚至已經升起了炊煙,看來已經在埋鍋造飯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西風國的援軍隨時抵達,那一支車隊最遲今天夜裡就應該要出發了,連帶著那些隴西郡村鎮的青壯、婦人也會被押往北地當作奴隸.......”吳星喃喃自語道:“這幾座蠻族軍營極有可能全都是唱著空城計,只留下了少量的蠻騎日常出營巡邏,充當幌子。只需要守軍嘗試反攻一次就能見分曉了!”
吳星下定了決心之後,便直接將那數十蠻騎引入了小林子之中。那些只不過是身著皮甲的蠻族怎麼可能是吳星的對手,尤其是當他們自以為是的分散開來試圖將吳星包圍在小林子裡,更是正中了吳星下懷。
等到蠻族前後損失了近半數蠻騎之後,吳星已經操控著馬陣從林子之中突圍而出了。唔,當然了,馬陣當中有三匹北地馬因為吳星操控不當而變成了離群馬,那是瑕不掩瑜,可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