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有些沉重地走出房門,陳墨陽剛剛進階命魂境的喜悅也被這一刻的即將遠去的不捨所代替。
“墨陽,修煉好啦,怎麼臉色不好,不舒服麼?”看著少年緊皺的眉頭,有些陰沉的臉色,風石關心地張口詢問道。
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老人,有些乾枯的白髮,滿臉的皺紋流露出歲月的痕跡,臉上那和藹的笑容給人心裡留下一絲暖意,粗糙的大手下是何等的艱辛。
陳墨陽的眼眶紅了起來,兩行清淚悄悄地從眼角滑落。眼前的老人,是他的爺爺,是他相伴了十幾年的親人,他很難想象,一個男人,是如何將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撫養長大,這其中包含的艱辛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墨陽,墨陽,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還哭了?!”看到少年不但沒有回答反而臉色更差,眼淚都流下來了,風石連忙慌亂地抬起手,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到老人手足無措的樣子,陳墨陽的心頭流過一絲暖意,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平復下自己的情緒,“沒事,爺爺,我就是突然想到父親和孃親了,告訴您個好訊息,我突破命魂期了。”還是沒能開口說出實情,陳墨陽小小地編了個謊言,順便轉移了話題。
風石雖然有些疑惑,但聽到少年突破命魂期的訊息讓這縷疑惑也馬上被忘記了。“你突破命魂期了!墨陽,你的天賦真的越來越重新整理我的認知,照這個速度,你很快就會超越我這個糟老頭子的。”摸了摸鬍鬚,風石眼含笑意,欣慰地看著少年。
“爺爺,我們去打鬆豬吧,我想吃你包的鬆豬肉的餃子了。我這兩天就不修煉了,好好地陪陪您。”雖然冷靜了下來,但陳墨陽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乘著老人轉過身去,偷偷地抹了抹那不爭氣的眼淚。
……
偷偷地將所有的物資都放到聚靈戒中,望著變得有些空蕩的房間,淡淡一笑,伴隨著房門的嘎吱嘎吱聲,最後一縷陽光從門縫間,逐漸消失。
剩下的兩天的時間,陳墨陽停止了修煉,靜下心來享受著這極為短暫的平靜生活。
“二毛,你的小白狗呢?我來看看,諾,我這隻小黑狗就送給你養了,讓它有個伴。”“三嬸,你家的雞又跑房頂上去了。”“葛大叔,你的牌技真的越來越臭了”……
兩天的時間裡,陳墨陽靜靜地陪著老人,訴說著他小時候的趣事,並和村中的夥伴和鄰居們來了臨別前的打趣,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半年前。當陳墨陽站在大陸之顛的時候,他們可以很自豪的說,這裡才是他的家。
……
夜色朦朧,行走在回家的路上,陳墨陽舒展了一下懶腰,明天便是離開的時候了,他還在猶豫是否今晚就和老人說,還是偷偷地離開留下書信。
木屋外,出神地望著屋內有些昏暗的燈光,陳墨陽用力地拍了拍腦袋,目光逐漸變得清澈,堅定地走了進去。
“爺爺,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定定地看著老人,陳墨陽張了張嘴,道。
“嗯?什麼事?”看到少年有些嚴肅的表情,風石有些好奇地問道。
深呼了口氣,陳墨陽雖然知道老人可能難以接受,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因為這是他的選擇。“我明天準備離開這裡,獨自去外面的世界修煉!”
“什麼!”風石聽完這個訊息驚地從床上彈跳了下來。“墨陽,你怎麼有這種想法的,你現在還太小,等再過幾年再出去也不遲。而且就算要離開,我也要跟著去照顧你,這是我對你母親的承諾。”風石眯了眯雙眼,緩緩說道。
“爺爺,你不用勸我了,我想了很久了,上個月我就滿十五歲了,已經不小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生活在您的庇佑下,是時候讓我去歷練了,而且在外面的世界中,我修煉的會更好快,更容易打聽訊息,早日為我父母報仇。”陳墨陽眼神堅定地看著老人。
還想說什麼的風石,看到少年的眼神,勸阻的話不禁哽咽在喉嚨中,不知何時,那牙牙學語的孩童已經成長成為了如今地少年。
雛鷹已長,應擊長空。
知道說什麼也沒用地風石,雖然心裡不捨,但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什麼時候走?外面可不比這裡,天玄大陸上充滿著爾虞我詐,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其實風石早以知道,以陳墨陽那恐怖的天賦,早晚會離開這裡,只有外面那無邊無際的天空,才能讓他隨心所欲地展現自己,但不知道的是,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明天就走。”看到老人已經接受了自己離去的訊息,陳墨陽鬆了口氣,說道。
“那我去給你收拾收拾東西。”風石有些急切地要向陳墨陽的房間走去。
輕輕咳嗽了一下,陳墨陽還是說道:“不用了,爺爺,我已經收拾好了。”
“看來你早以決定好了。”看著陳墨陽還有些稚嫩的小臉,風石無奈地苦笑了下,有些落寞地走回了房間。
“爺……”陳墨陽伸出的手不禁僵硬在半空中,一絲苦澀的笑容出現在了臉上。
“算了,沒事的,你爺爺只是一時難以接受,慢慢就會好的。”霧靈突兀的聲音出現在陳墨陽的腦海裡。
陳墨陽無奈地嘆了口氣,“希望是吧。”
……
次日清晨,薄薄的清霧籠罩著天空,一老一少的身影靜靜地站在村子路口,誰也沒有講話,清晨的露水逐漸打溼了兩人的衣衫。
“爺爺,我走了,你保重!”千言萬語到嘴邊,卻只是化作了這短短的八個字,陳墨陽哽咽著聲音,紅著眼睛,鄭重地看向老人。
什麼話都沒有說,風石顫抖著手掌,輕微地擺了擺,朝著陳墨陽點了點頭。不是他不想說,他怕他一開口,就會哭出來。
艱難地轉過身,陳墨陽腳步堅定地朝前走去,沒有回頭。一身普通的衣衫,雙手空空,在老人的不捨的目光中,逐漸遠去,緩緩地消失在薄霧的盡頭。
這一去,不知多少年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