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天瀚之行，我發現是不是我太善良了？任誰都能對我狂吠？”
想想前世，她的下屬們，她的兄弟姐妹們，叔叔嬸嬸甚至她所謂的母親，哪一個見她不是戰戰兢兢。
害怕她卻又不得不仰她鼻息而活，都說她是惡魔，怪物，像極了她那個父親，把她變成行屍走肉最後死在她手裡的那個父親，呵。
“主子，屬下一直都想說，您明明是強者，為何一直隱匿在庵裡受苦？從小國師預言您是煞星，百姓視你為祭品，整個大陸視你為廢物，太子妃一族恨不得殺你後快，您卻無動於衷，任由流言越演越烈。”夜雪哽咽。
“主子，您明明可以錦衣玉食，僕從成群，受盡寵愛。而您卻從小一個人在庵里長大，獨自面對無窮無盡的刺殺，屬下知道您不在意，可是屬下心疼。”
說著夜雪紅了眼眶，她的主子，明明是個修煉鬼才，世人都被豬屎蒙了眼，認為主子軟弱可欺，主子啊。
“夜雪，知道嗎，我羨慕別人會哭會笑，會在乎，會互相守護，羨慕別人有白天，有短暫的黑夜，有期盼，有血有肉。曾經我也以為我也能有，一日一日過去，我只有黑夜，只有搏命，只有別人對我的恐懼和殺意。不管在哪裡，都一樣。”家族黑夜裡的血腥，透入骨子的冷情，是她那一輩子的全部。
想來自己是怎麼死的？哦，是她那一母同胞的弟弟，奶聲奶氣的叫著她姐姐，給她捧來蛋糕說是姐姐的生日，祝姐姐生日快樂，那是她第一次過生日，第一次有人記得她的生日。
就在她稍微走神的瞬間，五歲的弟弟將塗滿劇毒的匕首送入她心臟。
“夜雪，我也羨慕你，當時你雖為殺手，卻是鮮活的生命，眉間青春活力，朝氣盎然。我曾經以為，我收起滿身戾氣，平凡的生活，我也能變得有血有肉。即使不是，像也好，”
“不，主子，這世界強者為尊，弱肉強食，只有強者才能受人尊敬，仰望。只有實力強悍才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在屬下看來，主子您就是有血有肉的人，除了我爺爺，只有您是真心待我，有血有肉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愛我所愛，護我所護。”
愛我所愛？護我所護麼？什麼是我所愛，什麼是我所護？
“在夜雪心中，您本就應是那站在雲端受世人敬仰的強者，不是您故意蒙了塵土的樣子，這世界不會因為您善良，隱匿就會對你充滿善意，只會認為您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善良？雖然不怎麼貼切，但甚得我心。”
耳邊響起自家主子不痛不癢的話，夜雪心想，原來說半天只有我自己在感動自己哦？只有我在心疼哦？那不是重點啊主子！
殷洛因想起前世種種，心情不太愉快，便不再與夜雪搭話。
斜眼望向馬車外飛速倒退的景緻，果然，有權利，有實力才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像那攝政王姬無夜，像那隨口之間定了她命運的國師，像……前世的自己。
窩囊甚長時間了，過了這麼久，青燈古佛，修身養性什麼的真的不適合她。淡然如水，歸隱山林什麼的只會使人墮落而已，沒有權力和實力讓人呼來喝去，實在是膿包了些。
“夜雪，回去後我們不回尼姑庵了，沉寂了這麼久，也該讓世人知道我殷洛回來了。”
“屬下誓死追隨主子！”不論主子決定走哪條路，從她決定追隨主子的那天起，她就是她的信仰，做什麼她都會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