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勇和那人同時對了一掌,才察覺對方便是在福康安府暗中相救少年書生心硯之人,兩人各自向後躍開數步,陳勇才認出那人正是武當掌門人長青子。
無塵從小丘上走了下來,笑道:“小兄弟,這個牛鼻子,出家以前叫做綿裡針陸菲青。你叫他一聲大哥吧。”
陳勇急忙拜倒說道:“晚輩胡斐,叩見道長。”
忽聽身後一個聲音道:“按理說,你原是晚輩,可是,好兄弟,他是我的拜把子老哥啊。”
陳勇一躍而起,上前抱住身後來的千臂如來趙半山,大聲喊道:“三哥,你可想煞小弟了。”
無塵笑道:“他早捱過你一頓痛罵啦,什麼傷天害理,什麼負心薄倖,只罵得他狗血淋頭。哈哈!我們總舵主一生之中,只怕從未捱過這般厲害的臭罵。”
陳勇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顫聲問道:“那……那福康安……”
陳勇當下拉了程靈素過來,和無塵、趙半山等引見。
趙半山道:“兄弟,程家妹子,我帶你們去見我們總舵主。”
陳家洛不等他說完,急忙伸手扶起笑道:“‘大丈夫只怕正人君子,哪怕鷹犬奴才?’我今日一到北京,便聽到這兩句痛快淋漓之言。小兄弟,便憑你這兩句話,我們便不枉了萬里迢迢的走這一遭。”
當下趙半山拉著他一一給群雄引見。胡斐對這幹人心儀已久,今晚親眼得見,喜慰無已。無塵道長逸興橫飛,指手劃腳,談論適才和陳勇及德布兩人的鬥劍,說今晚這兩場架打得酣暢過癮,生平少有。
陸菲青笑道:“陳總舵主的相貌和福康安果然很像,別說小兄弟和他二人都不相熟,便是日常見面之人,也會認錯。”
陳家洛已率領群雄迎了下來。陳勇拜倒在地說道:“小人瞎了眼珠,冒犯總舵主,實是罪該……”
陸菲青道:“昨晚福康安府中,天下各門各派掌門人大聚會,會中高手如雲。心硯老弟去搗亂大會,失手被擒;趙三弟這等本事,也只搶得一隻玉龍杯;西川雙俠常氏兄弟只救了兩個人出來。
可是那位少年英雄哪,只不過眼睛一霎,便從七位高手的手中搶下七隻玉龍杯,摔在地下砸得粉碎;她只噴得幾口氣,便叫福康安的掌門人大會煙飛灰滅,風消雲散……”
陸菲青笑道:“道長,說到武功,咱們這位小兄弟實是十分了得。可是還有一位少年英雄,比他更厲害十倍,你是決計鬥他不過的。”
無塵又是高興,又是不服問道:“是誰,是誰?這人在哪裡?”
群雄“啊”的一聲,一齊望著她,誰都不信這樣一個瘦弱文秀的小姑娘,竟會將福康安這籌劃經年的天下掌門人大會毀於指掌之間,可是陸菲青望重武林,豈能信口胡言?這卻又不由得人不信。
陳勇見到西川雙俠各抱著一個孩子,竟然是馬春花的一對雙胞胎兒子。他想起馬春花命在頃刻,猛地想起一事,對陳家洛道:“總舵主,晚輩有個極荒唐的念頭,想求你一件事。”
無塵問道:“陸兄,你說了半天,這位少年英雄到底是誰,卻始終沒說。”
陸菲青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位程姑娘便是。”
陳勇說道:“我見總舵主萬里迢迢,從回疆來到北京,只是一祭墓中這位姑娘,可見情深義重,世所罕見。在下昔日曾受這位馬姑娘一言之恩,無以為報,中心不安。眼見她臨死之際,掛念兩事,死難瞑目。
一件是想念她兩個愛子,天幸常氏雙俠兩位前輩已救了出來,另一件卻是她想念福康安那奸賊,仍盼和他一敘。雖說她至死不悟,可笑亦復可憐,但情之所鍾……”
陳家洛道:“胡兄弟但說不妨。你我今日雖是初會,但神交已久,但教力之所及,無不依從。”
陳勇說道:“總舵主,這兩個孩竟是福康安之子,他們的母親卻是命在垂危。”於是從當年在商家堡中如何和馬春花相遇一段事說起,直說到馬春花中毒不治。只聽得群雄血脈賁張,無不大為憤怒。
陳勇繼續說道:“你們大家離去後,我就又回到馬姑娘屍體的房間,卻被‘毒手神梟’石萬嗔下毒,中了鶴頂紅、孔雀膽和碧蠶卵三般劇毒,必死無疑!是二妹用嘴吸出了我手臂上的劇毒,救下了我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