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和“啊”的一聲驚呼,右臂中劍,手中長劍嗆啷落地。鍾鎮長笑聲中,寒光連閃,恆山派眾弟子紛紛受傷。這麼一亂,其餘兩個劍陣中的十四名女弟子心神稍分,滕八公和高克新同時乘隙發動,登時兵刃相交,錚錚之聲大作。
恆山派弟子這一動,驚得華山派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誰也想不通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林平之同樣是在暗自納悶,為什麼這些尼姑婦女又出手救助大師兄呢?
原來恆山眾弟子早已從鄭萼、儀琳口中,得知鍾鎮等三人如何乘人之危,在廿八鋪逼迫定靜師太同意五派合併之議,都心中有氣,此時得鄭萼示知,又見鍾鎮偷襲傷人,當即使動劍陣,將嵩山派三人團團圍住。
林平之但見恆山劍陣凝式不動,七柄劍既攻敵,復自守,七劍連環,絕無破綻可尋,宛然有如獨孤九劍“以無招破有招”之妙詣。不由得暗贊,恆山派這劍陣精彩之極!看來五嶽劍派能夠屹立於武林多年,各個門派都有拿手絕招啊。
鄭萼心思機敏,當日曾見令狐沖如此出招,他容貌衣飾雖已大變,還是立即認了出來。
另一個叫“令狐師兄”的卻是儀琳,她本來和儀真、儀質等六位師姊結成劍陣,圍住了滕八公。每人全神貫注,雙目盯住敵人,絕不斜視,目中所見,僅只他身上一處要害。
視頭則只見其頭,視胸則只見其胸,連敵人別處肢體都沒瞧見,自然更加沒見到旁人。直至劍陣散開,她才見到了令狐沖。一別經年,陡然相遇,儀琳全身大震,險些暈了過去。
但見令狐沖搶起儀和掉在地下的長劍,揮劍擊出。但聽得嗆啷、啊、嘿,幾下聲響,高克新手腕受擊,長劍落地;滕八公的軟鞭倒轉了回來,圈在了他自己的頭頸之中;鍾鎮手腕給劍背擊中,連退了幾步,長劍總算還握在手中,沒有被他擊落……
兩個少女同時尖聲叫了起來,一個叫:“吳將軍!”一個叫:“令狐師兄!”
叫“吳將軍”的是鄭萼,適才令狐沖擊退三人所使手法,與在廿八鋪客店中對付這三人時所用劍招一模一樣,連高克新茫然失措、滕八公險些窒息、鍾鎮又驚又怒的神情也殊無二致。
恆山派眾女弟子個個感念他救援之德,當日若不是他出手相救,人人都已死於非命,不但慘死,說不定還會受賊子汙辱,是以遞藥的遞藥,抹血的抹血,包紮的包紮,便在這長街之上盡心救治。
鍾鎮向兩名師弟打個手勢,三人各挺兵刃,向令狐沖衝去。三人均知此人不除,後患無窮,何況兩番失手在他劍底,乘他突然昏迷,正是誅殺此人的良機。
儀和一聲呼哨,立時便有十四名女弟子排成一列,長劍飛舞,將鍾鎮三人擋住。鍾鎮三人連連變招,始終沒法攻近,高克新一個大意,攻得太前,反給儀清在大腿上刺了一劍,傷勢雖然不重,卻已鮮血淋漓,甚為狼狽。
儀琳被田伯光所擒,令狐沖捨命相救,那個時候,單純的小尼姑就已心有所屬,不能再靜心修習佛法了。她整日口中唸佛,卻日日思念眼前之人,今日得見,她又怎麼能不心內大震呢?
令狐沖見已被二人認出,眼見已無法隱瞞,便笑著說道:“你這三個傢伙太也不識好歹,恆山派眾位師太饒了你們一命,你們居然恩將仇報。本將軍可實在太瞧著不順眼了。我……我……”說到這裡,突然腦中暈眩,眼前發黑,咕咚倒地。
儀琳搶上扶起令狐沖,但見他肩頭身上的繃帶已經崩開,血染衣衫,忙取過出,取出本門治傷靈藥白雲熊膽丸塞入他口中。鄭萼、儀真等取過天香斷續膠為他搽上傷口。
令狐沖第一劍揮出,高克新長劍落地;第二劍揮出,滕八公軟鞭繞頸;第三劍噹的一聲,擊上了鍾鎮的劍刃。
鍾鎮知他劍法奇幻,自己決非其敵,但見他站立不定,正好憑內力將他兵刃震飛,雙劍相交,當即在劍上運足了內勁,猛覺自身內力急速外洩,竟收束不住。
原來令狐沖的吸星大法在不知不覺間功力日深,不須肌膚相觸,只要對方運勁攻來,內力便會透過兵刃而傳入他體內。鍾鎮大驚之下,急收長劍,跟著立即刺出。
令狐沖迷迷糊糊之中,聽得兵刃相交之聲不絕於耳,眼睛睜開就看到了儀琳臉上神色焦慮,口中唸佛為自己祈福。他心下感激,站了起來,低聲道:“小師妹,多謝你,將劍給我。”
儀琳道:“你……你別……”她是怕令狐沖再用劍攻敵傷口崩開。
令狐沖微微一笑,從她手中接過長劍,左手扶著她肩頭,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儀琳本來擔心他傷勢,但一覺自己肩頭正承擔著他身子重量,登時勇氣大增,全身力氣都運上了右肩。
劍到中途,陡然轉向,劍尖竟刺向令狐沖身旁儀琳的胸口。眾人驚呼聲中,眼見劍尖已及儀琳胸口衣衫,令狐沖長劍驀地翻過,壓上他劍刃。
鍾鎮用力前送,劍尖竟無法向前推出分毫,劍刃卻向上緩緩弓起,同時內力急傾而出。總算他見機極快,急忙撒手扔劍,向後躍出。可是前力已失,後力未繼,身在半空直挺挺掉落下來,宛如一個不會武功之人!
滕八公和高克新忙搶步上前將他扶起,齊問:“師哥,怎麼了?”
鍾鎮雙目緊盯在令狐沖臉上說道:“你是任我行的弟子,你會使吸星妖法!”
預知令狐沖如何回答?恆山派眾人來此何事?林平之能否拿回家傳“辟邪劍譜”?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