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終將落去。新的百工統領們在眾工匠的祝賀聲中成功上任。很快的真正的百工宴開場了。
只是這一次的百工宴新選的五位統領只有魯木頭一人留了下來。其餘人居然都沒有參加。工部的大人們顯然沒人有心情參加這小小的宴會。
當夜色降臨之時，十分木訥卻酒量極好的魯木頭已經被灌得不省人事了。已經成為魯工堂貴客的李明義單獨被魯大力請到了後院。
魯大力先是深深地給李明義施了一禮，才開口說道：“今日多謝李公子助我魯工堂渡過難關。”
李明義坦然受了他一禮，說道：“魯老先生客氣了。在下只是略施小計而已。”
魯大力立刻說道：“李公子的略施小計卻讓我等歎為觀止。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李公子此次助我魯工堂所為何事？”
李明義說道：“我不是和魯先生說了嘛，我想代表西涼王向魯工堂買一些軍械。”
魯大力給李明義和自己倒了杯茶，說道：“昨天魯工堂正處危機之中。老朽並沒有細問。涼州軍隊的軍械一直都是由工部提供的。工部這些年來並沒有少給涼州軍隊的軍械供養。李公子這時要來魯工堂買什麼？”
李明義淡定地拿起桌上那杯茶喝了起來，一副吃定你了的樣子，說道：“工部可沒有新的火藥配方，也不會造新的火神炮。”
魯大力端茶的手一抖，杯中的茶水灑在了手上。還好茶水只是溫的，並不燙人。魯大力放下茶杯，將手上的茶水擦去，說道：“老了，這連端茶都端不動了。”
李明義看了眼魯大力那雙蒼老而又厚實有力的手，說道：“魯老先生雖然老了，不還有小輩在嗎？魯木頭和魯鐵頭不都很好。”
魯大力嘆了口氣，說道：“好是好，就怕小輩們守不住家業。現在的世界，豺狼虎豹太多了。”
李明義說道：“豺狼虎豹雖多，只要朋友足夠多，足夠強大又有何懼？”
魯大力繼續在那唉聲嘆氣地說道：“有些朋友看著是朋友，也不知道心裡有沒有把你當成是朋友。特別是有些窮朋友，只想著來騙吃騙喝。”
李明義知道到了這時候就應該討價還價了，他幫魯工堂渡過危機這個情分顯然不足以讓魯工堂完全倒向涼州。
李明義沉默了一會，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道：“魯老先生偏見了，這窮朋友雖然沒錢，但是有其他的啊。涼州可還有幾條大的鐵礦無人開採呢。最主要的是這窮朋友只是混吃混喝。”
魯大力雙眼一亮。像魯工堂這種勢力，幾乎壟斷了民間工匠這一行。他們所缺的往往不是銀兩。畢竟壟斷以後賺取利潤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魯工堂現在最缺的其實是各種資源。大宗物資特別是鐵礦的採購，幾乎是被官府壟斷的。魯工堂需要鍊鐵只能從市場上一點點買。中間少不得被層層剝削。
如果魯工堂自己有一條鐵礦，那魯工堂必定能再上一個臺階。現在大明國能給魯工堂一條鐵礦的也只有那獨斷涼州的西涼王了。
魯大力喝了口茶，將心中的驚喜壓了壓，問道：“不知怎樣才能換取這位窮朋友的鐵礦。”
魯工堂此次出現在涼州的視野中其實完全是個意外。如果沒有那最新的火神炮的技術，朱璋可不會管這個江湖勢力。
哪怕有了火神炮技術，朱璋也並沒有在乎，他只是讓李明義前去揚州的路上打探一番。如果可以就用鐵礦換一些火神炮運往涼州。畢竟西涼的鐵礦根本沒人挖，放著也是浪費。
不過李明義機緣巧合來了此處，自然不能就這麼簡單的換個火炮了。總是還要帶些東西的。來都來了，難道還不帶一些土特產？
當下，李明義說道：“窮朋友的鐵礦沒有工匠，也沒有人，你需自己挖。”
魯大力點了點頭，魯工堂最不缺的就是工匠和人。大不了再招募一些流民。再說自己挖也比別人挖放心。
魯大力答應道：“此事自然由魯工堂自行處理。”
李明義又說道：“涼州也沒有作坊。所以挖的礦如果全部運回幷州太遠了。還需要魯工堂在涼州建一作坊，作坊魯工堂和西涼王府各佔一半。所挖鐵礦至少要有一半需在涼州作坊內處理。”
這條件對於魯工堂來說其實並不難接受。自己雖然出錢、出力、出人又出技術，可是卻拿到了一條鐵礦，總的來說不算太虧。畢竟像他們這種江湖勢力到了一定程度，少不得需在官府找一個靠山。西涼王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不過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討價還價，魯大力又問道：“不知這位窮朋友還能給點什麼，畢竟我魯工堂太小了，經不得這麼吃喝下去。”
李明義知道，魯大力已經心動了，當下加碼道：“這窮朋友家裡世世代代都住在涼州，自然會保證那工坊的安全。最主要的是窮朋友不能要工坊，畢竟有一個大朋友不喜歡看到窮朋友太富有。所以這工坊永遠是魯工堂的，窮朋友只要一些工坊的特產自用。”
這一下魯大力明白了過來，天子再昏庸也沒人喜歡一個封疆王自己可以生產軍械的。可是自己如果站到了西涼王身邊，會不會得罪天子呢？
於是魯大力又問道：“那大朋友會不會對魯工堂出手？”
李明義忽然笑道：“魯老先生不會認為火神教能夠請動工部的五位大人吧？石英可還是工部員外郎呢。”
魯大力立刻一個激靈，顯然火神教背後就是那位大朋友授意的。魯工堂如果投靠了大朋友，必定會被生吞活剝併入工部。現在魯工堂要想保留自主權，似乎只剩下向西涼王靠攏了。
忽然魯大力問道：“窮朋友要這麼多軍械做什麼？”
李明義眼中罕見地出現了一絲凝重，說道：“涼州太窮了。但是涼州對於草原和西域諸國來說又太富有了。”
聽到這話，魯大力放下了心，問出了今晚的最後一個問題：“不知什麼時候能見到那位窮朋友。”
聽到這話後，李明義笑了，魯大力也笑了。
李明義笑著反問道：“不知何人隨我去涼州見窮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