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文完全不需要去車廂連線處抽菸,1992年的綠皮車硬座車廂沒有空調,窗戶全都開啟著,車廂裡到處都是抽菸的人。
陳文離開一會,就是為了給那兩個女人讓座位。出門在外不容易,能幫一下是一下,舉手之勞嘛。
今天陳文見過劉刑警,聆聽了正義感的教誨。下午又再遇張娟,想通了這一世必須守護她,幫助她避免悲劇人生。現在陳文整個人都充滿正義心態。
在車廂連線處呆了半個多小時,陳文抽了兩根菸,這才回到硬座位置。
陳文回到車廂裡,找到自己的座位。
兩個女人趕忙起身,忙了一陣,給陳文騰位置。
車窗外的天,漸漸黑下來。
車廂裡的人們開始吃晚飯。
“盒飯十五,要吃的趕緊了!”列車員推著小車,過來賣飯。
陳文帶了一袋子的食物,張娟給他準備的。
從桶包裡取出塑膠袋,陳文翻看了一下,8根油條,5個肉包,2個鹽菜包,2個茶葉蛋,健力寶他喝了一罐,還有一罐。
這麼多的早餐物件,陳文根本不可能吃完。
側頭看了幾眼左邊的兩個女人,她倆沒帶食物,正在商量著買一份盒飯兩個人分著吃。
出門在外,同舟共濟嘛,同車也是可以互相幫忙的。
陳文將過於多的食物,分享給那兩個女人。她倆原本推辭一番,但架不住陳文勸說。
“這些東西我吃不完,明天早上也是要扔掉的。你們幫我吃了,算是幫我忙了。”
兩個女人也是珍惜糧食的人,替陳文心疼那一大袋子的食物,於是接受了他的好意,開心大吃起來。
吃開了東西,而且是陳文的東西,那兩個女人也開始與他熟絡起來。
陳文端詳了一番,兩個女人都是20多歲的樣貌,長相普通,身材不苗條,也不肥胖,一看就是常年幹活的體力人。
陳文不是包打聽,他懶得去問她倆的閒事。但這倆女人跟陳文熟絡之後,主動聊她倆的事,陳文想不聽都不行。
兩個女人是贛省中部某個縣的人,她們有老鄉在滬市的飯店打工,據說混得不錯,待遇挺好,一個月能拿200塊,還包吃包住,寫信邀她倆也去做工。
以陳文重生半年來的見識,這份臨時工待遇在1992年算是挺不錯的,相當於滬市國營工廠工人工資的三分之二。
至於縣鄉鎮人口進城打工好不好,這個問題是不需要探討的,肯定好啊!
往大了說,農業人口進城是90年代的經濟主流現象。往小了說,這些人們在大城市獲得一份相當於正式工人大半薪的工作,收入肯定強過他們在原屬地的生活。
往遠了說,這些進城人口當中,總有一部分人最終可以紮根大城市,繁衍下一代,為人口的遷徙和社會的前進做出一定貢獻。
夜深,車廂裡漸漸靜下來,乘客們開始以各種姿態睡覺。
陳文是視窗位,向右靠著牆,脖子上墊著桶包當枕頭。雖然睡得彆彆扭扭,但看看許多靠過道位置的人,再看看那些買了站票的人,陳文還是可以感覺到一絲可憐的幸福感。
有個話怎麼說來著,自己的幸福感建立在看到他人不幸福的基礎上。
旁邊的兩個女人,一個坐在陳文身邊靠過道座位,另一個坐在了過道地下,頭枕著同伴的大腿。
偶爾有列車員推著小車賣東西經過,坐在過道地下的那個女人便搖搖晃晃站起身,給列車員讓開地方。
肯定是很辛苦的事,但也沒有辦法避免。在家千日好,出門半刻難。既然選擇了背井離鄉去大城市打拼,列車上的這點小苦其實真不算什麼。
單調枯燥且平靜的夜晚,在大約凌晨三點發生了突變。
“啊!”女人的一聲尖叫,驚醒了陳文。
他睜開眼睛,懵懵懂懂晃了晃腦袋,發現對面兩個男人也醒了。感覺到身體左邊的女人也醒了,陳文扭頭看了眼。
一看,嚇一跳!
一個面色兇惡的男人,右手手指捏著一枚單鋒的剃鬚刀片,正在過道另一側的三人座位割乘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