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高處寒,月是廣寒冷。
眺望著西邊,夜月下水汽朦朦朧朧,法海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鏡子裡的人已經沒有了清河鎮時候的幼稚,當年溫潤如玉的鬢角和臉頰,現在已經有了硬朗的初線條,昔日人妖無害的雙瞳威嚴多了幾分,只有那薄薄的雙唇還抿著如少年模樣。
然後,法海,緩緩的跪下,對著鏡子,給自己磕了個頭。
跪坐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法海有一種洞徹天地的奇妙感覺,這一刻,彷彿如來,菩薩,我,都是一個人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咣噹巨聲響徹,更快的門被甩了開來。
一個滿身是血的傢伙被丟了進來,他的身後,一襲紅色輕紗長裙的魔靈女颯爽而至。
魔靈女拍打著玉手,一邊沒好氣的道,“本小姐怎麼會有你這麼水的手下,一個從五品的都尉都幹不過,還得我出面救你……”
丁修躺在地上,虛弱的道,“掌櫃的,說話要講良心,我在天牢被人酷刑伺候了小半個月,早就是外強中乾,撐到了極限,而那個趙靖忠又特麼的特別能打,根本就不是走後門進去的那種人,他那一槍你也看到了,開天闢地,差點直接把我埋了……”
魔靈女看向了法海,她看著法海正跪在地上給自己磕頭,哼道,“明天都上考場了,現在才想起來給菩薩磕頭,是不是太晚了?”
法海木然道,“小姐,眼神不好麻煩多修行一下靈通術,還有,我是在給自己磕頭。”
“神經病!”魔靈女罵罵咧咧離開了門,“我怎麼就這麼倒黴,跟了個給自己磕頭的男人不說,還有一群酒囊飯袋手下……”
廂房裡,法海看著一身傷口的丁修,笑冉道,“又一次見面,丁修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丁修看著法海,怒不可遏,“你是不是之前騙我去宰相府送人頭的時候,就知道李林甫會把我丟入天牢?”
法海揮著手道,“如果你之前告訴我你是狼衛的,我絕對不會出這個主意。”
丁修急忙道,“你意思是說,我騙了你?現在我這個遭遇,是我咎由自取?”
法海道,“準確的說,是你自信你能夠近身幹掉李林甫,所以才冒險去了宰相府,結果行刺不成,眼看著就要被李林甫幹掉了,還好你及時報出來了我的名號,保住了性命,而且你掉進去之後,我也沒說不管你,我不是安排沈煉千戶了嗎?要不你以為你那個傻弟弟荊一川能憑自己本事把你從天牢裡救出來?你以為沒有本侯爺安排,魔靈女那麼草芥人命的女人,會去出手救你?”
丁修還想反駁一兩句。
法海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行了,別在那矯情了,說一說吧,老李給你送了什麼好處?”
丁修看著法海的眼神,一本正經的道,“什麼,什麼好處?”
法海道,“裝什麼蒜呢?我已經看到你在天牢裡有了一番奇遇。”
丁修昂著頭道,“奇遇,奇遇還真有,我在裡面吃夠了苦頭,你知道鎖靈錘嗎?那玩意敲修真者,一錘子下去就落一個境界,是當初大唐對付修真者犯罪的最可怕的刑具,我在裡面捱了十幾錘,你說說,這個損失,我找誰報銷?”
“還有,我出來的時候還被趙靖忠給跟蹤了,我那個廢物師弟也不說出手阻攔一下,老子真的是夠了!”
“我……”
法海攔住了丁修的話語,“行了,你跑了這麼遠了,早點回隔壁休息吧。”
丁修嚷嚷道,“隔壁休息?不行!我現在是逃犯,我得離開長安城。”
法海看著丁修道,“你也知道自己是逃犯啊,那你就不知道現在城門現在應該是封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