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姍姍還未施法招魂,亂葬崗忽然颳起一陣陰風,枯樹上的烏鴉像是受到驚嚇,紛紛飛散遠離此地。
四周突然蔓延氤氳迷霧,籠罩整個亂葬崗,三人一看事出反常,必有妖邪作祟,但又感受不到任何惡意和殺氣,這就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距離三人不遠處,一具掩埋在泥土多年的白骨散發微弱的光芒,緊接著浮現一道魂魄,該魂魄正是小蘭苦苦等待回家的丈夫李二,現在卻自動浮現出來。
小蘭哪怕變成魂魄狀態,可是對愛人李二的思念,一直未曾停止過,日盼夜盼丈夫早點回歸,直到徹底閉上眼睛化成一縷執念,仍是沒有放棄。
而今重新見到消失七年的丈夫李二,魂魄狀態的小蘭,泫然欲泣,最終還是沒忍住哭成了淚人,好像是要把這麼多年的委屈、思念、悲傷、孤獨,全部透過淚水哭泣出來。
李二相貌不算出眾,可以說平平無奇,長著一張比普通人還要普通的大眾臉,樸實無華,就是這一副滿臉憨厚的模樣,卻獲得了小蘭的放心。
現在李二看到妻子小蘭哭泣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將其緊緊擁抱在懷裡。
他是個老實人,不會所謂的花言巧語,也不懂如何安慰人,面對妻子傷心難過,自己的心裡也很不好受。
“小蘭不哭,怪我沒有保護好你,害你也……”李二看著同樣是靈魂狀態的妻子,內心滿是愧疚,覺得這一切肯定是自己的錯,害妻子也變成了這幅模樣。
小蘭搖了搖頭,深情看著自己丈夫,並且伸出素手撫摸丈夫的臉頰說道:“我在家裡等你等的好苦,每日站在門口眺望遠方,希望下一秒你能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那段時間好孤獨,好難過,只有在夢裡才能給你相見,可你總是離我很遠,我想要緊緊抓住你的手,不讓你離開我身邊,但我越是拼命用力去抓,你消失得越快,讓我感到很絕望。”
“對不起!”
李二鼻尖酸溜溜的,眼眶裡滿身淚水,不經意間劃過臉頰,說道:“那日我去小鎮賣乾柴,剛到鎮上就遇到了大批人在抓壯丁,我跑不過他們也被抓了起來,送去錢家修繕府邸,以為幫錢家幹完苦力,就可以早點回家。”
“可是,沒想到我幹了沒兩天,因為不慎失足從房頂墜落摔斷了腿,過了幾天雙腿開始紅腫腐爛,我也整天高燒不退,腦袋裡已經出現幻覺,多次以為我在家中,看著每一個奴隸,都是你的模樣。”
“錢家見我沒有好轉的跡象,直接叫人把我抬到這亂葬崗隨手丟棄,讓我在這裡自生自滅,沒多久我便死去。”
“當時覺得會就此魂飛魄散,但如果就這樣死去很不甘心,想要見你最後一面,那種感覺很強烈,就是這種強烈的感覺,使得我化成一縷執念,依附在自身的枯骨裡,希望能與你再見一面。”
“我也曾想過離開枯骨,回到李家村見你,可我離開枯骨後,魂魄不能長時間保留於世,因此在這裡整整躺了七年。”
“七年裡錢家的人來過很多次,每次都會有不同的奴隸死在這裡,我很想報仇,可用奈何不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來回往返。”
“於是,我只好把仇恨化作思念,日日眺望李家村方向,想著我們曾經經歷過的點點滴滴,沒想到終於讓我把你給盼來了。”
說話間,李二泣不成聲,可見他對妻子小蘭的思念,並不比小蘭本人少絲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番久別重逢,溫情細語,旁邊的周更和屠姍姍姐妹倆,也被這倆人深情牽掛所感動,不僅感嘆世間有情人難以長相廝守,更嘆世間的殘酷。
有的人只想與愛人安逸的活生,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兩三個小娃娃,攜手共賞黃昏夕陽,晚年享受天倫之樂,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吃穿不愁,穩穩當當度過一輩子。
往往越是如此,越是事與願違,小蘭和李二便想過著簡單、安逸、快樂的生活,可天難隨人願,讓他們致死都分隔兩地,思念至間才能相。
倘若不是兩人足夠相愛,對彼此的思念情深意切,也不會化成執念等待對方出現,恐怕早已在七年前就魂飛魄散了,哪還有今日的久別重逢。
屠姍姍款款連步上前,對互相擁抱的小蘭、李二說道:“你們如今的魂魄乃執念所化,維持執念不散的願望已經達成,恐怕你們的魂魄用不了多久便會即將消失。”
“我實在不忍心你們剛重逢,還沒來得及說出藏在心裡的話,就這樣消散於天地間。”
“因此我想幫你們續魂魄三天,在這三天裡面,你們可以去完成還未完成的心願,或者一起重溫當年的生活……”
哪曾想到,屠姍姍話都沒說完,小蘭很果斷地立即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說道:“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你們能夠幫忙再見到我的丈夫,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對於我們現在的狀況來說,多三天和少三天消失,已經意義不大了。反之,三天後我與丈夫也許更加不捨死亡的分離,那時可能會比現還要痛苦。”
“既然這一世我和丈夫李二不能白頭偕老,那我們今日就相約來世,早點相遇彼此,續此生未了的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