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跟我來,我可是照您說的,一點兒沒虧待它們。”老漢帶著二人到後面的牛棚裡,正看見兩匹高頭大馬正在吃草。一紅一黑,修養了一日有餘,果然精神不少,俊逸非常。
許道雲牽著兩匹馬出來,把矮一些的紅馬韁繩遞給鄭韻,然後翻身上馬。
老漢就站在下面,因為是駝著背,他抬頭笑的動作很是吃力。許道雲看得清楚,他年紀已經很大了,滿臉褶皺,頭髮灰白,籬笆裡裡外外只種了一些夠他一人充飢的蔬菜瓜果。可憐他一大把年紀,膝下沒有兒孫撫養,孤零零一人生活在這個籬笆牆內,實在可憐。
許道雲於心不忍,在鄭韻不解的眼神中下了馬,來到老人身前托起他的手掌,從乾坤袋中取出兩袋銀子地給他啊,笑道:“老人家,這些錢給你。”
“哎,這...”老人被兩大袋銀子嚇壞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許道雲握住他滿是繭子的手掌,關心道:“老人家,你記住,財不露白,這些錢你不可以露在人前。去集市上買東西時,只帶一錠到錢莊兌成碎銀,這樣才不會讓人惦記上。”
老人顯然是慌了神,把手裡的錢票推還給許道雲:“不行不行,我不能拿你的錢,這些...”
許道雲笑著打斷道:“沒事兒,這是我送你的,你拿著好好過日子,也免了每日勞累。俗話說得好,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嘛。”
說完翻身上馬,對老人笑了笑:“老人家,江湖再見。”
一甩韁繩,絕塵而去。
林間小道幽靜,少有人往來。兩匹駿馬不急不緩的從南面林子拐出,朝北而去。
鄭韻聊起了剛才的事兒:“那老人家可是有恩與你?”
“沒有啊。”許道雲搖頭。
鄭韻再問:“那你與他有親?又或者相熟?”
“也不是。”許道雲依舊搖頭。
鄭韻不解道:“那你為何給他許多錢財,怕有二百多兩銀子了吧。”
許道雲開啟葫蘆喝下一口酒,入口醇香,濃淡相宜,口齒留芳,“我是看他到了晚年還孤苦一人,沒有子孫兒女贍養,實在是可憐的緊。這麼一大把年紀享不得天年也就罷了,勞心勞力賺幾個錢只能勉強填飽肚子。”
他又喝一口,繼續說道:“你看他穿的衣服,大大小小打了多少個補丁?那雙鞋子只怕也縫補了不下七八次。別瞧他看起來神采奕奕,其實每天粗茶淡飯的,身子能好到哪兒去?再這樣勞累下去,用不了幾年,非倒在榻上暴病而終不可。”
“所以你是可憐他?”
許道雲點頭:“是,這樣的人難道不值得可憐嗎?”他自嘲一笑,道:“我知道,可憐人,天下皆有。憑我一擊之力,雖不能改變什麼,但凡是眼前所看見的,能施以援手的,我絕不會袖手旁觀。如果人人都因小善而不為的話,那這天下豈不是太過冷漠了?”
鄭韻意外的看了看這個喜好喝酒的少年,喃喃重複道:“凡是眼前所看見的,能施以援手的,就絕不會袖手旁觀。”
她突然恍然笑道:“呵...我早該知道你就是這麼個人,若不是,恐怕那天你也不會冒奇險追出紅歡客棧,從殺手手裡救出我了。只是...”
“什麼?”許道雲扭頭看她。
鄭韻問:“就算眼前所見的事情,你一旦插手就會惹禍上身,甚至是殺身之禍,你也會出手嗎?”
許道雲認真想了想,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如果眼前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喪盡天良,我可能會冒險阻止的吧。”
鄭韻笑道:“年少真好,一腔熱血,俠骨錚錚,遇弱就扶,遇強便打。”後面的話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那時,我和文星哥何嘗不是想遊歷天下,鋤強扶弱,做一對羨煞旁人,逍遙天涯的神仙眷侶,哎...”
她的話許道雲聽得一清二楚,笑道:“哈哈,何必嘆氣呢,這次你們便可廝守到白頭了。屆時再去浪跡江湖,一點兒都不晚。”
鄭韻奇道:“你耳力這麼好?”
“還行吧。”許道雲眯眼一笑,如沐春風。
鄭韻看向遠處出現的城鎮,視線似乎穿越時空,落在了她朝思暮想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