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的死亡氣息讓玄辰心頭一震,趕緊往左側奮力一躍。
空氣被撕裂,呼哧一響,獅面蝶的雙鉗從他的右肩一側插肩劈下。
然後落空的雙鉗,狠狠地斬在了地面之上,掘出了兩個半尺深的土坑。
餘光瞥見此幕,玄辰頓時膽戰心驚,他扯了扯右臂袖子,只剩半截袖管了。
不過僥倖躲過了獅面蝶的這一次攻擊,換來的卻是獅面蝶更盛的惱怒,那張猙獰獅臉上的鬃毛再一次炸開。
“你大爺!”玄辰忍不住破口大罵,這脾氣發的,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
獅面蝶身形飄逸如鬼魅,這麼短的距離,以獅面蝶的身法速度,下一次鐮刀鉗子,玄辰還能拿什麼躲?
可仍是已經無路可逃了,腳下灌木叢中又出現了一條破出地面的樹根,藏在茂密的灌木叢底,陰險歹毒地絆住了玄辰倉皇拔起的腳尖,於是玄辰整個人就這樣猛地向前栽倒下去。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不過如此。
玄辰從灌木叢中掙扎翻過身來,雙手撐住地面艱難回頭,瞳孔裡,那兩道鐵鉗的尖端近在咫尺,毫光綻放,一抹冰寒瞬間席捲玄辰全身。
“哧……”獅面蝶發出捕獲獵物的歡愉尖叫,雙鉗重重落下。
玄辰瞪大了雙目,身軀宛如石化一般,在絕望控制住全身時,已然僵硬到無法動彈了。下一幕,彷彿就是身首異處,玄辰只感覺眼前一黑,暗無天日,死亡未來心先死。
可就當此時,玄辰手上的納戒突然迸發出一股強烈紅光,一瞬間便將玄辰與獅面蝶籠罩在了其中。
隨即,紅光之中掠出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
那柄鏽劍無人操縱,卻能自行舞動,且出劍極其凌厲,快若奔雷。一劍當空劃過,一抹寒光先到,隨後兩截黑色鉗子被震飛到了半空,遠遠地墜入灌木叢中,如拋石入海。
突如其來的削鐵譁哧聲響,如喚醒黑夜的晨鐘,玄辰眼前的絕望漆黑緩緩清明,只見身前的獅面蝶正“哧哧”地淒厲尖叫,望向當空的那柄鏽劍萬分驚恐,被削斷只剩下半截的雙鉗劇烈顫抖著。
鏽劍在半空劃了一個圈,然後穩穩落入了玄辰手中。
“你怎麼這麼廢啊,一隻小小的二階妖獸都搞不定?”
有一道嘲弄聲音傳入玄辰的心湖之中,是那天有過一面之緣的,住在鏽劍內的那具靈魂虛影。
玄辰長長呼了一口氣,不是很習慣地握緊躺在手心的劍柄,雙腳略感虛浮地踉蹌起身。
玄辰看向獅面蝶那雙被削的光滑如鏡的鐵鉗橫切面,心中震驚的無以復加。自己手中的這柄滿身鐵鏽,給人感覺是刀鈍得恐怕連砍菜都費勁的鐵劍,居然鋒利如斯?
要知道,就算是武師級的雷行,全力揮砍他手上的那把大刀,也無法在獅面蝶的那雙黑色鉗子上留下一絲痕跡。而手中這柄鏽劍,居然輕描淡寫地一揮,便雙雙將其攔腰削斷了。
——
與此同時,附近的某棵高樹之頂,有一道白色身影遙望遠處林間發生的那一幕,雙手負後,面色平靜,似運籌帷幄,成竹在胸。
歲月崢嶸,修道之人在艱難坎坷中,有人革故鼎新,有人獨闢蹊徑,皆為進化與成長。
人是如此,妖獸亦是如此,越來越多的妖獸靈智開化更早,剔除了一些蠻撞的獸性,換取了一些靈動的智慧,是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但是遠遠還做不到二階妖獸便能夠比人類還玩弄嫻熟那些鬼蜮伎倆,真是這樣也輪不到人類進山,該是妖獸如山崩奔襲下山才對。
除非,有人違背天道,為其醍醐灌頂。
——
玄辰吞吞吐吐道:“額……這,這是意外!”
“意外?”那具靈魂嗤笑道,“呵,也許吧。”
玄辰面色突兀的漲紅,似乎是情難以堪,“那個,雖然上次是你有錯在先,但現在你畢竟又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人命天大,所以我還是要跟你說聲……
“謝……謝謝!”
心湖間,有那虛影小人調侃說:“唷,我還以為你連‘謝’字咋念咋寫都不知道呢。”
見鏽劍內的虛影小人好像不是很領情,玄辰有些羞惱,補充了一句,“僅是相對而言。”
那個虛影小人被逗樂了,“你小子別的幹啥啥不行,嘴皮子倒有我三兩分實力。”
“得了,你還是先收拾完面前的殘局再說吧,現在那醜陋嚇人的鬼東西賴以倚仗的甲殼和鉗子都沒了,等同於被廢了手腳,神魂更被大爺我嚇的劇蕩不已,險些崩碎,已是千瘡百孔之境,這要是還搞不定,你不如舉起劍來,自刎算了。”
說完,自稱為“劍靈”的虛影小人的氣息便又沉靜了下去,看樣子,它並不打算照料完吃喝拉撒,還連帶把屁股也幫忙擦乾淨。
玄辰持劍,劍尖向下,緩步向前,鏽劍劍刃橫掃過處,好似吹毛斷髮,一簇簇灌木紛紛斷成兩截,卡在枝杈之間,橫七豎八,參差不齊。
“父親曾教過我一式劍法,許久未練,只經常在腦海中回憶溫習,不知如今使起來還能否得心應手。”玄辰沉聲說,想起那個男人,他的生父,這是他唯一教過自己的一卷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