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笙不得不佩服一下她那位做禮部尚書的外祖父,能將這種坑蒙拐騙的事情做的如此得心應手,想起外祖父的那副樣子,顧予笙的腦海裡蹦出來幾個大字——假正經。
禮部如顧予笙所想,在秦舒瑾流產以及風無漠蠱毒復發後,很是及時的遞上了摺子,禮部夜觀天象,災降大風,如果放縱不管將招致禍端,如今有一渡劫之法,陛下應於北方真心向佛祈禱,誠心所至,佛祖自會福佑大風。
容昭接到這摺子,絲毫沒敢耽誤的遞給了風無漠,風無漠見之色變,他先前夢見過先皇,夢裡先皇責備他昏庸,乃至於他如今更信這些神啊佛的了,他昏庸是一方面,但是他並不想大風於他手裡破滅。
“城北,這…是要搭祭臺的意思麼?”風無漠皺著眉頭,“來人,去把禮部的溫大人請來!”
容昭斂了眉眼顯得毫無攻擊性:“父皇,據兒臣所知,城北近郊有一寺廟名喚雷霆寺,此廟供奉的就是佛祖,而且此廟平日香火不旺,對於父皇來說,是禮佛的好去處。”
風無漠僅僅思忖了一下,便拍板定了此事,下月初一,雷霆寺。
如今這許許多多的事,風無漠已經在無形中養成了依賴容昭的習性,而且還是容昭說一不二的那種。
風無漠去禮佛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起碼排的上品位的大臣要隨行,長公主和太后自然也得隨行,總不能一國之君在那裡萬分虔誠的拜佛,後宮這二位卻在宅子裡享清福的吧。
只不過長公主和太后知曉禮佛地點後,表情變得異常難看。
十月初一,昨日白天,顧予笙已經按部就班不動聲色的給長公主的藥加重了劑量,相信她昨晚定是一夜難眠,如今更是心緒煩躁的時候,如此一來,剩下的事情便交給徐朗了。
風無漠禮佛,其實顧予笙是不必跟去的,甚至小姑娘自己也是想避嫌不去的,但是風無漠怕死,生怕自己潛心禮佛時,舊疾復發,佛沒拜成自己還一命嗚呼了,所以便特意准許顧予笙和江三離隨行。
凌霄殿外已經停了馬車,江三離正一言不發的收拾自己和顧予笙的藥箱,一旁的小丫頭則惴惴不安的看著自家師傅,忍了許久才問道:“師傅,您…是不是在生氣,為何表情如此陰測測的讓人害怕。”
江三離力道極重的合上藥箱的蓋子,聲響之大,讓顧予笙又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隨後江三離毫不客氣的道:“為師的確是在生氣,不過氣不長久,再氣一會兒便不氣了。”
顧予笙笑了,伸手去搖江三離的胳膊:“師傅,徒兒知錯了,您莫要再氣了好不好?實在是事發突然,我們不敢讓線人和探子傳遞訊息,不是故意瞞您。”
江三離伸手捏小姑娘彈彈的小臉蛋,嗔怪道:“你這倒黴丫頭恁的氣人,為師當初就不該貪你那碗餛飩收你為徒,如今可好,養你一個徒弟,費的心思比養你十一個師兄費的心思都多!”
顧予笙蹭著去抱江三離的腰:“知道師傅是最疼我的。”
江三離這一輩子都沒成家,也沒打算成家,這關門弟子收的,活像是養了個女兒。
江三離嘆了口氣:“我早早囑咐過你,離徐朗遠一些,那人是個危險分子,你可倒好,和人家合作的萬分愉快啊。”
徐朗的身份,沒幾個人知道,但是江三離卻是清楚的,就是因為再清楚不過,才希望顧予笙離他越遠越好。
顧予笙默了,江三離也沒再勸,事已至此只能大局為重,說什麼都是徒勞。
“走吧,萬事小心莫衝動。”江三離一邊往殿外的馬車走去,一邊囑咐道,“若是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了,你便和我回藥王谷。”
藥王谷百年根基,不論何時,都是清流之地,只要顧予笙願意,藥王谷能護她一世無憂。
但是顧予笙沒應,卻也沒拒絕。
她自己甘願捲進亂渦中的,又怎麼敢給自己留一條萬全的退路,她沒得退,也不能退。可她不忍眼前像孃親一樣的師傅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