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笙被這口黑血嚇得心頭一顫,剛剛還只是直覺不好,現下便直接慌得不行。她之前在藥王谷也見過不少傷患,可以說是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叫她去軍營裡縫腸子也行,斷不會只因為風無漠吐了口黑血出來,她就慌得不行。
這突如其來的心悸讓顧予笙覺得自己心上彷彿豁了個口子,外翻的血肉還隨著風動盪了幾下。連帶的那隻手也不聽使喚,風無漠發出了一聲細小的呻吟,江三離也適時喝到:“丫頭,凝神。”
顧予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下錯了針,離正確的穴位差出去了十萬八千里。不過也好在,這一針入的不深,沒到害人性命的份上,頂多是風無漠遭了罪,白疼了這一下。
顧予笙正了正神色,強行穩住了心裡的慌張,找準穴位又下了一針,江三離緊隨其後。
風無漠神色痛苦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眼前一片白霧,八百米外便要人畜不分了。江三離和顧予笙跪在自己眼前施針,他也只能勉強辨個模糊的人影出來,活像瞎了一般。
這是先皇責罰他這麼多年都不曾睜眼看看麼?倒也沒想過,報應來的如此快。
顧予笙伸了手在風無漠眼前晃了兩下,問道:“陛下可是看不見了?”
風無漠頷首:“是看不見了。”
“陛下不必憂心,這是臣女封了陛下經脈,想把毒逼出來,只是沒想到這毒竟然跑到眼睛周圍去了。”顧予笙解釋道。
風無漠彎著嘴角回道:“無妨,朕這雙眼睛生了幾十年都沒好使過,倒不如今日瞎了看的清楚些。”
顧予笙又是一愣。
風無漠今日支走了身邊的人,還包括侍候了他半輩子的周公公,說出來的話也耐人尋味,像是話裡有話似的。
她發現,自己剛剛靜下去的心,彷彿又被激起了一圈漣漪,久久沒能平息——到底發生什麼了。
顧予笙想要下針,卻被江三離攥住了手腕。小姑娘一臉茫然的望向自家師傅,卻見江三離一雙看過不少世面的眼睛,流露出了一絲責問還有一絲探尋,這絲探尋由著直達心底,顧予笙心虛:“師傅,我…”
江三離隔開了顧予笙,自己一個頂倆的飛快下針,堵住了幾條控制五感的脈絡,風無漠便又吐了幾口黑血出來,那黑血裡似乎還蠕動著什麼。
江三離沒有拔針,就著又給風無漠把了脈。內力順著經脈往裡探,卻在某個節點驀然散去,江三離沒有說話,給風無漠舌頭底下壓了顆藥丸子便一點點的將銀針拔了出來。
銀針被拔走,風無漠很快便恢復了自己的感知,眼前再次變得清明起來。
江三離睨了小丫頭一眼,嘆了口氣,看向風無漠:“感覺如何?”
風無漠放鬆了身子,的確沒了剛剛的痛苦:“身子還是有些無力。”
江三離:“今日只能到這裡,再繼續,身子怕是承受不住。這毒古怪,來的也霸道的很,不是這麼容易便能除去的,還是要緩緩圖之,要再委屈陛下一些日子了。”
風無漠嘆道:“無妨,倒也沒覺得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