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沒想到煥煥一趟就躺了三日,每日除了喂藥,還得喂煥煥一些吃食。看著床上骨瘦如柴的煥煥,淚水在眼眶直打轉。
茉娘又熬了些清粥,在裡面舔了些補氣血的藥材,端到玲兒手中,示意多喂煥煥一些吃食。
玲兒看著一臉戚容,雙手比劃的茉娘,心裡泛苦,自那日王爺走後,便再沒來看過小姐。
茉娘又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她心裡的苦悶只得憋屈在腹。只盼望著自家小姐能快些醒來,在這樣昏睡下去,她的身體定會吃不消的。
玲兒用力將煥煥抬起一些,好讓吃食能下肚。
“小姐,快醒來吧,醒來我教你縫荷包,那日你不是吵著要我教你縫荷包嗎?醒來玲兒就教你,不問你送誰。”
床上的女子仍舊面如死灰,臉色蒼白得嚇人。
“玲兒的荷包都快縫完了,小姐都不知道那金線繡入圖案裡有多好看。小姐選的錦布也很好,摸著順滑冰涼,定是上好的布料。小姐快起來,醒來玲兒教你縫荷包。”
屋外一陣人聲嘈雜,腳步聲連連。玲兒緊惕地看著微掩著的屋門,隱隱不安。
“我來看看戚妹妹,你個啞奴也敢攔我!”
不見其人,已聞其聲,正是王妃高玉。
玲兒聽見有什麼重物撲倒在地,便想到茉娘,急忙放下粥碗,衝出屋,一看究竟。
果真是茉娘,但不是她被撲倒在地,而是跟在王妃身後的一位五大三粗的壯漢,看樣子是王妃的守衛。
茉娘竟有這般身手!單手便將那大漢掀飛在地。
“哦?你是王爺派在戚妹妹身邊保護她的人嗎?那你可會戲水,身手如此了得,為何那日不在?”
高玉被茉孃的身手分了神,故意譏諷她,一時竟忘了來此處的目的。
“啞奴不會說話,好啊好啊!”高玉嬌笑一聲,“來人,將這不知禮數,徒餘冒犯之意的奴婢抓下去,好好教訓一頓!”
站在王妃身旁的老侍娘見她又要罰人,招惹是非,小聲提醒道:“小姐,王爺今日才許你出屋,自是對你有憐愛,你莫招惹是非,坐實了惡毒狠心的名聲。”
“誰敢說我惡毒狠心?!”高玉毫不避諱,言辭帶著剛勁,絲毫不畏懼,“不過是一些賤人賤婢的碎言碎語,如何能當真?”
“小姐。”那老僕輕嘆一口氣,仍舊用眼神示意她,“別忘了是來給戚姑娘送禮的。”
“也罷,如今戚姑娘病著,聽聞雙腿已廢,故怕沒心思調教下人了。”
“你又要幹什麼?”玲兒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句話幾乎是在不經意間脫口而出的,語氣裡的憤懣不言而喻。
“幹什麼?”高玉嬌笑,“自是來看躺在床上的戚妹妹了。聽說妹妹睡了三日,恐不醒來,身體如何能吃得消?本就柔弱得似柳枝。我今日來,挑了些滋補身體的藥材,送給她。”
言罷,高玉小手一揮,遠跟其後的端著紅布托盤的奴僕畏縮上前。
玲兒見著那蓋著紅布的托盤心裡直髮怵,上次王妃命人送來帶血金釵時,也是此番操作。不過是些藥材,何至於此。恐是故意這般以來噁心她們,故意將其帶入沁娘曾遭此陷害的過往。
高玉眼神一再示意,那奴僕始終彎著腰,低著頭,故未知其意。高玉眼睛都轉乏了,見那奴僕仍不知其意,心生惱意。
“小姐,這是王爺派來伺候你的人,莫動氣。”一直站在高玉身旁的老僕,在她耳邊悄聲說道。
“那怎可讓他端物件,去,換個人。”
高玉一聞是李澤叡派來伺候她的奴僕,心下歡喜得緊。看向那奴僕,溫聲道:“你去後面歇著,不必在前。粗活重活你也不許幹。”
那奴僕聞言並未喜悅,反是一陣驚恐,嚇得他顫抖跪下,“奴僕本分,不敢如此。”
“你與他們不同,且聽我的話。”
高玉用近乎命令的語氣才讓那彎腰始終低臉的奴僕退在其後。
玲兒看向那奴僕時,不知他是誰,看著那佝僂的背影覺著萬分熟悉。突有些羨慕他,不知是何緣故,竟能得到王妃那蛇蠍女子的憐惜。
“玲兒?”高玉冷哼,“去,把藥拿去,晚些煮來給你家小姐補補身體。”
玲兒聞言,憂心忡忡地上前接過那藥材,看向一旁一臉怒意的茉娘,順手交給她。
“茉娘熬藥的功夫可比我好。”
之所以給茉娘,是因為玲兒心中早有定數。茉娘是王爺派來的人,燒飯了得,尋常燉煮畜生,一刀瞭解,從不拖泥帶水。今日又能單手掀倒百斤壯漢,其來歷必定不俗。既善烹飪之道,想必藥材作理也是有一定辨識力的。
“走吧,帶我們去看看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讓人心生憐惜的戚妹妹。”
一進屋,便感受到鋪天蓋地的藥理味,夾雜著幾絲魚肉粥水的香甜味道。
屋裡,窗戶緊掩著,床帳緊緊罩著床鋪,讓人探不進其中一點奧秘。高玉伸手掩著鼻子,被漫天鋪地的湯藥味衝了鼻子,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