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啊,我帶你兒子、兒媳來看你了,你孫女懷著孕身子重就沒過來了。”
雲州縉白縣城外一處打理乾淨墓地,梅郵謙、魏漂亮以及田七都站在一個墓碑跟前,神情肅穆。
唯有薛老卻是一點也不嚴肅,他就那樣席地而坐,拿著一壺酒一邊倒,一邊說著話。
“你孫女可真厲害,如今都是皇后了。哦,你當初瞞著我救下來的那孩子如今當了皇帝。”
薛老嘆口氣,看著早就入了土的老謝,扭頭看向梅郵謙,努努嘴讓他上前一步。
梅郵謙上前,跪下給這位素未謀面卻依舊“保佑”他們全家的“父親”上香,磕頭。
“死孩子真倔,這麼些年讓他改回來和你信謝就跟要了他命似的。”
薛老說著還又瞪了一眼梅郵謙,梅郵謙訕訕。
他要是連姓都改了,他可真就和前塵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的姓,不是梅老頭的姓,他的姓他的名字都是他那個做得一手好手藝活的父親給的。
“謝老,願您在天之靈和您的親兒子一家共聚天倫之樂吧。”
梅郵謙心裡默唸著這話,面上不顯,只是燒香。
“說來,乾爹您和我爹是怎麼認識的?”
“我啊?”
這話遞給薛老,薛老自然也樂意當著老友的面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
“早這麼做了,還至於這般?”
年輕的薛太醫揹著藥箱在帝都城外的義診帳子裡已經忙了差不多兩天都沒閤眼,打了個哈欠他甩了甩衣袖嘟囔著。
今年蒼靈江和錦蘭江同時爆發了夏汛,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不少難民都湧入帝都。
可是陛下不僅沒有及時下發各州縣安置的命令,倒是先急匆匆地讓禁軍將那大批流民阻絕在距離帝都八十里開外的地方。
流民不得入都薛太醫也可以理解。
可是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對於那些先前賑災不力地區的官員也沒有任何處罰不說,這後面因為先前引出來的禍端還是一直沒有個具體章程。
越拖越嚴重,最後還是讓漏網之魚將那些流民身上攜帶的時疫傳染回了帝都。
要不是昌平太子西巡迴來,立刻處理了此事。
安撫流民,加大各州賑災力度、懲處辦事不利的賑災官員,對受災各地又是一輪減免賦稅。
帝都包括帝都之外周遭區域,還讓太醫院的太醫輪翻出來為得病這些百姓做義診。
若是再晚點,這天一冷怕不是又要死好多人。
結束了這兩天的輪值,薛太醫回去的時候都覺得腳下發飄。
上一次這麼忙的時候還是參加過燕州的顧家軍與胡人打仗的時候臨時被徵調進去給士兵治傷呢!
“薛太醫。”
剛回到帝都裡自己住的小院中,忽然身後傳來了一道尖細的聲音。
“原來是劉公公。”薛太醫扭頭就見昌平太子身邊的太監居然前來找自己,先前困頓一掃而空,“是太子有什麼需要微臣做麼?”
“並不,只是太子昨日出去私下暗訪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可憐人罷了,還請薛太醫抽空幫個忙。”
“這是自然。”
只是薛太醫看著一家三口都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只不過女眷和襁褓裡的孩子病症與如今時下的時疫類似,而男人這般——
薛太醫鼻子倒是靈敏,聞到了些許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