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席上的那名成年男子毫不客氣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更誇張的笑出了眼淚,末了還補了幾下稀零的巴掌,欠揍道“喲呵~倒是場好戲。”
“跟老子閉嘴!”“你她孃的閉嘴!”“閉嘴。”三個男人異口同聲。
齊淵有些好奇的去看那個第一次發聲的傢伙。是個結實的大塊頭,個很高,面無表情的臉上偏偏生了一雙多情的眼睛,讓他整個人都顯得俊秀異常。
他是個沉默而溫柔的傢伙,不知道為什麼,齊淵的腦海中忽然浮出了這麼一些東西。
對,還有被人叫“娘炮”的和記憶中完全兩樣的變的瘦瘦高高的腹黑男人,脾氣暴躁像個小破孩卻意外重情義的養了兩條狼的小混混,還有……
齊淵垂下眼瞼,他的確是什麼切實的東西都記不起來了,那些尚未完全失去的記憶碎片也全部像霧裡看花一樣在腦海裡徘徊,真是今人……煩躁!
“砰!”的一聲脆響,是齊淵懊惱的仰頭,後腦一下子狠狠的撞擊上鐵架的聲音。
“老大!”這回是受到突如其來的驚嚇,異口同聲的六人。
齊淵有些難受的伸手製止了他們的靠近,低啞的聲線仿若敲擊在幾人心上“喂,告訴我,你們的名字。”
“我是穆佑凡啊,老大!”這是委委屈屈,氣的雙眼發紅的小混混。
“我是顧卿言。你……”這是收斂了全部氣焰,欲言又止的娘炮君。
“周寒。”這是那個沉默的大塊頭。
……
彷彿被開啟了什麼開關,一群又開始七嘴八舌的鬧騰起來。齊淵也陪他們一起,聊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齊淵就出院了。聽他們說醫藥費都是臨時借的哪敢久住。齊淵沒什麼印象的那四個人,那天下午坐了一會便走了,似乎不願再打擾他們兄弟們敘舊。
然後,他就和兄弟們一起回家了。說心裡頭一點也不慌是假的,可是他也發現了,他跟這六個人待一塊有一種安心的感覺,那種家的味道足以替代他失去所有記憶的糾結與慌亂。
他們要回的家是一座帶點年久失修味道的木樓,木樓前掛了一塊黑底赤字的匾額,上書[斬惡]二字。那草書弄的龍飛鳳舞,卻也透出一股子強烈的自信與生命力來。
顧卿言見他傻站在門口盯著門匾,臉上掛上一個無奈的笑容“老大,還認得嗎?這是你寫的——十年前。”
“十年前?”齊淵莫名有點在意這個時間尾綴,或許是因為輕輕說出這個詞後,那人眸子裡難以言喻的滄桑。
然而,顧卿言解釋的話被周寒攔住了,那個總是沉默的大塊頭,頓了頓用夾雜了點方言的普通話開口“明天嘛,老大已經累了。”
說完,周寒一直觀察著齊淵的眼中捕捉到了他臉上很明顯的驚訝。他想了想,解釋說“你一向如此。”
哪怕疲憊到極點,哪怕揹著少年本應承擔不起的重量,也從不向這世界妥協,甚至學會了用笑容來沖淡別人的擔心,隱忍至極。
齊淵也的確是累了,且不說他本人剛從醫院裡跑出來也不知傷勢是否完全好了,光是在發現自己失憶之後忙著招架眾人,考慮兄弟們的心情,強行想回憶等煩人的瑣事就足以耗盡了他的全副精力。
他現在腦子很亂,除了面前這三個人稍微給他留了點印象,其他一概不知。只好應到“好。”
末了又補充一句:“明天……你們能一個人一個人的來嗎?”
得到的回應自然是好。
第二天,果不其然只有一個人來了。
來的人是穆佑凡,這個暴躁而又單純的像某種大型犬的小夥子一大早就來了,充滿著激情,奈何齊淵還在屋中陷入沉睡,他哪敢去打擾於是便只能委委屈屈的蹲在老大門前等著,心裡不停的碎碎念“老大,老大,你好久才醒啊,老大……”
天知道他昨晚跟那群禽獸打了多久才爭到的這個第一。
“老大!你終於起來了!”也不知穆二貨在那裡碎碎唸了多久,肖老大才姍姍來遲。打著呵欠,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抱歉啊……”
“沒事!老大你有什麼要問的嗎?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穆佑凡格外歡脫的開口,齊淵打趣的話脫口而出:
“你呀,要是有條尾巴指不定就搖起來了。”
穆二貨愣了愣“老大你記起來了?”齊淵同樣也是怔住了:“我只記得自己叫肖奉之。”
“哦。”穆佑凡點了點頭,發覺齊淵抿唇陷入沉思後,又答了一句。然後他也發起呆來,原本勃勃的興致通通消散了個乾淨。
他盯著身側的人,不禁想道:肖奉之麼?你究竟是對那個肖家執念多深啊,還是在逃避著另一個名字賦予的記憶呢?老大……鄭灼光。
好在齊淵也沒沉思多久,他的疑問打破了這一片沉寂“你們……為什麼要叫我老大呢?”
他昨天仔細觀察過自己的身體,細皮嫩肉的也沒什麼傷痕印記,他們幾個除了面前的這隻暴躁又愛爆粗口的貨,也都衣冠楚楚的不像什麼小混混。
所以……為什麼呢?居然異口同聲的叫他這個細胳膊細腿身量也不是很高,似乎沒什麼力量也沒什麼特長的傢伙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