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持這個姿勢有一會兒,見陳昇確實不願意寫下欠條,氣惱地將東西塞回揹簍,惡狠狠地道:“惡人自有天收,你這番作為早晚是有報應的!”
陳昇嗤笑,不屑道:“那便等報應來時再說。從今之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見!”
陳煜卿怒哼,衝著陳昇的背影喊道:“年紀輕輕不學好,學人賴賬賭博,日後能有什麼好出息!我要是你,早就羞愧難容,趕緊去雀坊書院報個名,好好學習做人的道理!”
陳昇沒回頭,抬起手臂擺擺手。
去讀書?學什麼?學成陳煜卿這個樣子?做個人間活佛?呵。
暗中觀察的張管家勾勾唇角,摸著身上的雞皮疙瘩,心想林福這是從哪兒找來的小聖佛,散發愛心時連賭徒都不放過。
不過沒關係,過程如何都好,結果是好的。陳昇只覺著這個傢伙又蠢又可笑,並無戒備心。
且心中又計算著他身上的銀兩,怕是陳煜卿不找上去,有一日他也會主動找上陳煜卿。
這樣又蠢又有錢又好欺負的傢伙,放眼整個大涼王朝也是個稀罕玩意兒。
兩個人的相遇沒有讓張管家等太久。
三月二十四日,春席前夕,陳昇在天悅酒樓遇到了兩日前在戀心賭坊遇到的小聖佛陳煜卿。
他似乎遇到了麻煩,和掌櫃拉拉扯扯,面露為難,一直在說些什麼,掌櫃的臉色陰沉,拉著他不許他離開。
好奇心促使陳昇走過去,離得近了才聽出來是掌櫃誤會陳煜卿吃霸王餐。陳煜卿不停地解釋自己不是吃霸王餐,只是錢袋被人偷了,他願意壓下自己的玉佩到錢莊取錢過來還,但是掌櫃認定他要跑,不肯放他離開。
陳昇將腦袋湊過去,吐掉口中的牙籤,咧著嘴笑:“喲,這不是教訓我的小聖佛嗎?怎麼,我還沒遭報應呢你先遭了?”
“哼。”陳煜卿瞪了他一眼,將頭撇開,不願意見他。
陳煜卿越是不想見,陳昇就越是往他的面前湊,看著他氣惱又不願意動手的樣子,這一天的煩悶都消除了。
他從懷中掏出十兩銀子丟給掌櫃,咧嘴笑道:“明兒是春席,今兒個爺爺高興,賞你一頓飯。平日裡少讀點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好好學學做人的道理。連自己都還不是個人呢,就想教別人做人?誰給你的勇氣和自信?”
陳昇嗤笑搖頭,手插在腰帶裡晃晃悠悠地離開。
陳煜卿望著他的背影,黝黑的眸子深沉。片刻後,他追上去,偏頭看他,得意地抬起下巴,方才的窘迫與氣惱散的一乾二淨:“你瞧,我沒有說錯。這大獄外哪兒有十惡不赦之人?便是你這麼討厭的人,也有心善的一面。我當日沒救錯人!”
陳昇的步子頓住,難以置信地看向他,片刻後突然笑了第一聲,頓了兩秒,又發出了第二聲笑,接著哈哈大笑,搖著頭大跨步朝著二樓包間去,陳煜卿同樣加快步子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