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湛自知理虧,不敢吭聲。
“身體感覺怎麼樣了?頭還暈嗎?”謝湛問。
辛慕苑晃晃腦袋,道:“好多了。”她從懷裡掏出今日水依依派人送過來的合同,放在桌子上推到謝湛的面前,道,“這封合同有點問題,你幫我看看。”
“好。”謝湛從文字內容看起,再從紙張,後從印記、簽名,命人到慎刑司將匠李傳來。
匠李在戶部工作,在紙張鑑別、筆記鑑別等有些本事。
不過三刻鐘的時間,匠李便把紙張的來歷、簽名的真假以及私章弄得清楚明白,道:“合同沒什麼問題,除了紙張,簽名和私章都是真的。”
辛慕苑和謝湛同時皺起眉。
匠李呵呵一笑,道:“二位也不用太過緊張與擔憂,只管帶著人去找帝京縣丞就是。”
辛慕苑與謝湛對視一眼,召來人去告訴天衣坊的水依依帶著長垣縣的福伯到衙門敲響鳴冤鼓,二人則請匠李前往衙門進行對質。
下人找上水依依的時候,她還在奮力織布,頭上戴著白巾,看著來人一臉迷茫。
將辛慕苑的原話告知,水依依的迷茫更重,扯下頭巾和圍裙,忘記了擦臉上的白.粉,匆匆與無情往衙門走。
辛慕苑、謝湛與匠李已經等在門外,福伯卻遲遲沒有前來。
水依依的目光偷偷看向謝湛,在掃過匠李的時候,突然打了個寒顫。
這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臉上就算帶著和煦慈祥的笑容,也難遮掩住身上濃郁的血腥氣。
刺鼻嗆喉。
水依依偷偷站遠了些。
“辛老闆,為何令我到此處擊響鳴冤鼓?”水依依小聲問,略有些膽怯地躲在辛慕苑的身後。
辛慕苑伸手向她介紹匠李:“這位是慎刑司的李大人,專門辨認字跡、印章等,擅長從細微處尋找破綻,是百年一遇的能人。王朝能將他招安,是王朝的一大幸運。”
水依依大驚,震驚又欽佩地向匠李頷首。
慎刑司李大人的威名遠揚,但總伴隨著不同的聲音。
一部分是辛慕苑這般,認為這是李大人的才能。也有一部分認為他是坐享其成,渾水摸魚。
運氣好了找出兩個破綻,便將整個慎刑司的功勞歸在自己的身上。
但不管外面的流言怎麼傳,匠李從未站出來做過任何的解釋。
“水依依,你這是做什麼?忘記你我之間的合約本就是你的過錯,我沒有逼你交出違約金,也沒有逼你在規定時間內織出多少雲錦,只不過是罵你兩句,就要將我告上衙門?”
突然,有渾厚、不悅的聲音傳來,眾人回眸,見到福伯正挺著自己十個月般的啤酒肚晃晃悠悠地朝著衙門走來,眉宇間藏著戾氣,滿臉的不耐煩,目光掃過在場的人。
忽然,他的目光在匠李的身上落下,瞳孔慢慢收縮,嘴巴微張,喉嚨滾動,艱難地擠出六個字:“慎刑司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