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後退了一步:“我什麼都沒幹!”她挨個掃過這些看向她的目光,逐漸變得無助、焦急、害怕,“我真的什麼都沒幹!”
“別擔心,有我在。”辛慕苑拍拍水依依的肩膀,安撫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彆著急,慢慢說。”
水依依吸了口氣,不再猶豫,將今日遇到的事情如數交代:“今日,長垣縣的福伯帶著兩年前的單子找上我,說三日後就是交貨的期限,問我他要的十匹雲錦準備好沒有,可我完全不記得自己簽過這個單子。”
兩年,十匹雲錦,乍一聽這個單子並無什麼問題。
雲錦珍貴,提花工與織造工配合,一日才可織兩寸,但這是麗影生香的水準。水依依帶來的織造工辛慕苑看了,一日只能織一寸。
她的手下有十三名提花工,八名織造工,一日馬不停蹄也只能織八寸或是九存。
一匹布四十尺合四百寸,需要五十日方可完工。十匹雲錦,需要無百日,工期剛好兩年。
且這兩年間,天衣坊的雲錦織造工並未出過任何的問題,不存在被人暗算。合同水依依也檢查過,沒有任何的漏洞和需要注意的地方,是再尋常不過的單子,可水依依就像是得了癔症,絲毫想不起來。
若非是她真的從箱子的下面找到了一式兩份的合同,她就要懷疑福伯是商會派來的陷害她的人。
天衣坊雲錦匱乏,她根本就沒有準備福伯的雲錦,想要在短時間內拿出十匹雲錦根本不可能。
三日後就是交貨的期限,雲錦的價格非常昂貴,僅僅是違約金就足夠要了天衣坊。
這還不夠,就算是把水依依賣過去一輩子為奴為婢,都無力還清。
辛慕苑不解,問:“那你應該問我借錢償還違約金,為何要人呢?現在織也來不及了。”
水依依的眼光通紅,焦急逼得她眼中血絲密集,淚水甚至不敢凝聚,刺得眼疼:“福伯家中富裕,不屑高昂的賠償金,只要雲錦,讓我從現在開始織,織出一匹是一匹。我天衣坊已經沒有云錦織造工了,只能來這裡將借給你的人重新要回去。”
說這些話的時候,水依依的臉頰發紅,緊咬下唇,像是在說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
將借出去的人,未到期限就要回來,這種事情說出去實在是丟人現眼。
水依依覺著自己的臉生疼。
辛慕苑歪著頭,沒動。
無情按捺不住急躁,怒道:“辛慕苑,當初水老闆將人借給你是出自好心。現在天衣坊有難,你不能過河拆橋、見死不救!”
“不不不,等會兒等會兒,”辛慕苑抬手打斷他,“水老闆當日為我解圍之恩,我非常感謝,牢記於心,不敢忘懷。今日水老闆有難,她提出的事情我自然是沒有怨言,甚至可以暫時停下這邊的工程,多借給水老闆些人手。只是……”
無情擰眉,握緊了掛在腰上的長劍,臉色冷沉,問:“只是什麼?”
只要辛慕苑敢在這個時候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藉口,他立刻拔劍削掉這見人的腦袋!
辛慕苑掃了眼無情扣在劍上的手,眼中掠過一絲輕蔑,道:“十匹雲錦的定金至少在十兩金子往上,水老闆就算再糊塗,也不可能接錯金子的訂單。不是我小瞧天衣坊,身為民間產業,一年到頭都難接到以金子為定金的單子,雲錦更是壓箱底的東西,難以賣出去,只要揮霍無度的大小姐才會多看一眼,旁人誰買?”
辛慕苑疑惑的事情,也正是水依依不解的事情。
她除非是失憶了,否則不可能忘記雲錦的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