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在這裡做什麼?”
門外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夾雜著濃烈的怒火。
蕭長亭打了個寒顫,酒醒三分。
他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來人身邊去,“嘿嘿”笑道:“今日湛弟心情不適,我與他小酌兩杯。沈公公,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蕭長亭的身邊人。
沈公公冷嗤,掃了眼同樣醉成一灘爛泥的謝湛,道:“老奴若是再不來,您恐怕就不只是如今這副模樣了。”
蕭長亭的身子掛在沈公公的身上,唇角含笑,沒有接話。
沈公公盯著趴在地上的謝湛,沉吟片刻,道:“把世子爺扶好了。”
“不不不,”蕭長亭擺手,“他留在這裡,我們走,我們不帶他走。”
沈公公擰眉,不解。正想說皇上喝醉了在說胡話,忽然間,他眼睛一亮,道:“我們走。世子爺,老奴帶著陛下離開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
謝湛擺手,身子晃晃悠悠的,笑道:“你們走,甭管我,我還沒醉。”
眾人行了禮,當真將謝湛獨自丟在這裡。
軟轎已經擺在外面,沈公公扶著皇上上了軟轎,自己跟在轎子的旁邊。
待走出一段距離後,沈公公突然開口問:“皇上,您為何裝醉?”
他沒有得到回答,只得到 一段冗長的沉默。許久後,直到轎子將近宮門口,沈公公才得到一段並不算回答的回答:“朕沒有裝醉,朕的確喝大了。”
然,沈公公心中清楚,喝大了是喝大了,醉了是醉了。
他不相信,一個醉鬼能透過他的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便能判斷出他要做什麼事。
謝湛被丟下了。
他盤腿坐在空無一人的館子裡,盯著自己黑色繡金邊兒的靴子,默默地醒了一會兒酒,而後丟下銀子踉踉蹌蹌地往外面衝。
今日的天氣很不好,外面的風冷嗖嗖的刮。枯黃的葉子已經喪失了掛在樹上的能力,隨著風漫天飛舞。
有些刮在了謝湛的 臉上,有些落在了他的頭髮上,肩膀上也有風來過的痕跡。
滴答。
有水滴落在了謝湛的長而濃密的睫毛上。
他眨眨眼睛,抬頭望天。
整個天空在他的眼中都是朦朦朧朧的,灰色的一片。他分不清這是天黑了,還是天陰了。
正望著,又是“吧嗒”一滴雨落下,墜在了他的嘴邊。
他抿抿唇,有點鹹。
雨越來越大,墜下的雨滴越來越濃密,越來越重,砸在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髮絲,他的衣服……
“嘩啦啦……”
傾盤大雨忽然間便來了,從細碎的雨滴到毫無防備的大雨,經歷的時間甚至沒有超過三個呼吸。
謝湛左顧右盼,隨便找到一處屋簷,冒著大雨跑過去,縮在下面。
十一月的天,冷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