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衍揉揉蕭蕎的發頂:“看得出來。”
蕭蕎疑惑的問道:“這怎麼能看得出來,難道我的臉上寫著我有一個好爸爸嗎?”
關衍笑著把蕭蕎的頭髮揉亂了:“傻子,我只是覺得可母寵愛大的孩子就比較有底氣。你看關星月,但是她是個負面教材,他那樣的算太有底氣了,是她媽媽太過於寵溺他,她才會變成那樣的。”
“關星月…算了,不和她計較。”蕭蕎指的是平時的小打小鬧,關星月就喜歡爭一口氣。
“我爸爸是一個很和藹的人,我記得我小時候經常坐在我爸爸的肩膀上去逛街,因為街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爸爸怕我被踩到。但是我後來出來比賽,學習,就和爸爸有些生疏了,沒有小時候那麼親近了。”蕭蕎陷入了美好的回憶,她從小爸爸就比較寵她,而且她的爸爸會在媽媽生氣的時候護著她,所以她和爸爸的感情比和媽媽的感情好。
“真好啊。”關衍嘆口氣,他從小雖然沒有人和他說他不是關家家的人,但是他自覺的沒有把自己當成自己人,也從來沒有敢和家長頂過嘴什麼的。
“可惜爸爸在我真正懂事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我,讓我想要去補償他,都不知道應該去哪裡補償。”蕭蕎有些難過,她的爸爸被一場意外的疾病,在睡夢中永遠的離開了她和她的媽媽。
關衍感受到蕭蕎的情緒明顯的低落了下來,有些心疼的抱住了她,他懂她這種感覺的,在自己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其實並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自己慢慢長大,才意識到父母可能是永遠的離開了自己,然後小小的他就會一個人在夜晚偷偷的蒙著被子哭泣。那種思念親人的痛苦他太懂得了。
所以當福伯等他懂事的時候告訴他,他的父母死亡有異的時候,他是那麼的恨,恨不得把傷害他父母的人揪出來碎屍萬段,但是他那時候弱,太弱了。和別的普普通通的少年,沒什麼兩樣,自己雖然名義上是關家的孩子,可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從心裡去依靠這個家去依賴這個家。他知道自己永遠不屬於這個家,他上學的時候,看著關星月胡鬧,明明是她欺負別人卻顛倒黑白說是別人欺負她,而她的母親也永遠偏袒她,永遠站在她這方,他心底,其實是羨慕的呀。
關衍抱著蕭蕎,聲音有些沉悶,他開口道:“蕎蕎,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這樣。”
蕭蕎早就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她是害怕關衍會因為自己的事情而感傷,所以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她的父親…雖然是遺憾,但是她可以把對父親的那份好加註在母親身上。
她緩緩的開口道:“我沒關係的,我早就想開了,父親的離開也算是為我提了個醒,要趁親人在的時候對他們好,而不是等他們走了才去後悔,可是我母親現在一直在老家住著,我叫他來市裡居住,她不願意,她說她守著和爸爸的回憶,就在老家住著,她也習慣了。”
關衍心疼的抱住她,從前的自己不敢,也不願意去觸碰這個話題,這個話題太過於沉重,他不願意把這份沉重加註於別人的身上。但是蕭蕎是如此的信任他,把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向他全盤托出。關衍心中一動,親人之間的感情或許就是這樣吧。就是他和蕭蕎這樣,在害怕無助的時候,只要想到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人,就不會害怕風雨。把最真實的自己展露出來,給對方也沒有關係,因為是親人,所以會諒解,會體諒。
這些事情壓在他的心頭已經太久太久了,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和蕭蕎傾訴一下,卻總是羞於開口。他其實不是很願意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給別人看。但是…蕭蕎怎麼能算是外人呢,如果蕭蕎都算是外人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親近的人了。
“福伯今天傳來訊息說,那些事情因為太過於久遠,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暗中追查,可是當初工廠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根本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我擔心照這樣下去,我永遠沒有辦法看到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父母的意外喪生,關家的壓力,明暗莫測的局勢都讓關衍壓力巨大,他沒有辦法,也不能去拋下這些責任。
“然後我講講現在已經知道的線索嗎,或許我能夠幫上什麼忙?”蕭蕎主動的提出了幫忙,因為她和關衍早就成了一家人,她其實早就原諒了他。
關衍心中感動,緊緊的抱住了蕭蕎,這或許就是信任,他永遠沒有辦法對著第三個人把這些埋在心底羞於開口的事情說出來,但是他對著蕭蕎能夠說出來,這說明,他封閉的內心第一次的真的去接納一個人,這個人會是他的家人,會成為他強有力的支柱,更會和他相依相伴走完這一生。
蕭蕎感受到關衍有些微微顫抖的身體,她鼓勵般的抱住了他:“沒關係的,都可以講的我都把我的故事講給你聽了。”
蕭蕎其實是一個不善於向他人展露自己傷口的人,就算是陳梔尹,她也沒有和她多提過家中的情況。不是因為和她的關係不好,而是覺得沒有必要把自己的沉重的事情揹負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她希望自己和陳梔尹是朋友,而不是摻雜著其他東西的,比如她並不想看到預想中的陳梔尹憐憫的目光,她並不想這樣被大家探究,討論。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次有了傾訴的慾望,是對著關衍,她會自己主動的去把這些已經埋在她心底很多年,快要遺忘的已經結痂的傷口完完全全的展示出來給關衍看。
關衍靜靜地抱著蕭蕎,沒有說話,他在想著如何開口,這件事情牽扯的人太多,他其實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但是他不敢去這麼想,如果這樣是真的,那他就會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究竟自己應該以什麼身份和這個世界和平相處,以什麼身份站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