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輕佻一笑,道:“你們說對了,我就是不讓你們過?怎麼樣,打我啊?我告訴你,我沒有功名,打我也沒事,打吧?”
那隊員當即大怒,要衝過去,倒是隊長沉穩,拉住了他,盯著輕佻年輕人,說道:“你想我們打你,然後你們趁機將事情鬧大?”
年輕人嘿嘿一笑,道:“大家都是聰明人,那就好辦了。你看,我給你們藉口都找好了,這條河過不去。我們呢,也能回去交差,兩不耽誤,怎麼樣?”
丈量隊的隊長臉色冷漠,道:“這是朝廷的任務,劉知縣簽了軍令狀的,你們擋著我們,就不怕劉知縣發怒,怪罪嗎?”
年輕人搖了搖頭,道:“你們都是武人,不懂。劉知縣即便要發怒,也得忍著,不然,今年夏糧,他可就收不上去了……”
丈量隊的隊長都是精挑細選,不是魯莽的人,見著年輕人有恃無恐,心裡雖然憤怒,卻知道不能硬闖,直接拉著人,轉身就走。
年輕人看著他的背影,頓時哈哈大笑。
他身邊的二十多人,笑聲更大,在橋上回蕩不休。
丈量隊都是軍陣退下來的,聽著怒氣難忍,就要衝回去,還是被隊長給嚴厲喝止了。
太康縣。
一隊丈量隊,拿著冊子,手裡還有一大堆工具,看著眼前的天地,一個個神情發愣。
按照當地人的指引,他們來到了一處荒丘,光禿禿的,根本不是田畝!
那領路人,看著丈量隊的隊長,低聲道:“按照縣裡的賬冊,這裡是有一頃地的。”
丈量隊的隊長嘴角抽了下,他知道地方上多齷齪,但他還是小看了這些人,一片荒地,也登記成一頃地!
這裡面究竟有著什麼樣的貓膩,他想不透,但肯定不能真的去丈量一片荒丘。
隊長擰眉,道:“這裡不用丈量,我們要去丈量實際的田畝。”
領路人瞥了眼四周,道:“保裡的地是不少,但你們真要去了,首先得挨一頓打。不是我嚇唬你們,這裡的地,不少都是開封城裡達官貴人的,根本不按畝算,你真要去丈量清楚了,後面有人饒不了你們。”
他見著這些武人不屑,道:“另外,挨一頓打是好的,就算將你們找個地方埋了,官府想查都查不到。哪怕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也不敢繼續查。”
一個隊員冷哼一聲,道:“我不信,帶我們去第二塊地!”
領路人見著沒敢再說,輕輕歪頭。
一群丈量隊看去,只見他們不遠處的來路,有二十多個壯漢,手持棍棒,神色兇厲的盯著他們這群人。
丈量隊的人,頓時滿臉大怒,卻又不能真的做什麼。
他們被堵在了這片荒丘!
第二天下午,青瓦房。
少有發怒的蔡卞,將手裡的一道道奏本摔在地上,怒氣沖天的道:“在大戶家喝酒,一醉三天三夜!強闖寡婦院,被捉姦在床!與當地百姓互毆,打死三人!三隊失蹤,兩隊進不去……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偶爾一兩件,還能是巧合,這麼多事情同時發生,鬼都知道有鬼了!
章惇臉角鐵青,雙眸一片厲色,牙齒磨的咯咯響。
他知道這件事困難,卻沒想到,只是小小的開封府就這般困難!
想起熙寧初,他頓時明白,當初丈量出的資料,怕是不知道有多大的水分!
蔡卞看著章惇,直接怒聲道:“命刑部,御史臺介入,但凡發現有人惡意針對丈量隊,一律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