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密林,古木參天。
林寒從斷崖墜下時,被虯結的藤蔓纏住腰身,這才撿回半條命。他仰面躺在腐葉堆裡,胸膛劇烈起伏,掌心龍紋泛著微弱的紫芒。昨夜屠村的慘象仍在眼前揮之不去——母親冰涼的手、蕭雲楓偽善的笑,還有陰傀宗修士撕開活人胸膛時濺起的血霧。
“喀啦!”
頭頂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林寒翻身滾入灌木叢,屏息凝神。透過枝葉縫隙,他看見三頭赤瞳灰狼正在舔舐巖縫間的血跡。這些畜生足有牛犢大小,獠牙間垂著腥臭的涎水,脊背上凸起的骨刺泛著幽藍毒光。
“毒骨狼……”他攥緊半截斷刀,這是從村中鐵匠鋪廢墟里撿的。妖血在經脈中蠢蠢欲動,但想到青銅棺中那聲警告,他硬生生壓下殺意。
狼群忽然齊刷刷轉頭。
林寒順著它們的視線望去,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十丈外的古松下,竟蜷著個昏迷的少女!白裙被荊棘劃破,露出雪膚上猙獰的鞭痕,眉心一點硃砂痣豔得刺目。
“白璃?!”
狼嚎劃破死寂。
為首的毒骨狼縱身撲向白璃,利爪撕裂空氣的剎那,林寒已如離弦之箭衝出。斷刀裹著妖血紫芒劈下,竟將狼首硬生生斬成兩半!黑血噴濺在腐葉上,騰起陣陣毒煙。
另外兩頭狼驟然狂化,骨刺暴漲三寸。林寒閃身避開毒刺橫掃,足尖點地躍至半空,卻覺丹田一痛——強行催動妖血的副作用來了。千鈞一髮之際,白璃忽然睜眼,袖中飛出一道黃符:“震為雷,巽為風,起!”
狂風裹著驚雷劈落,兩頭毒骨狼瞬間焦黑如炭。白璃踉蹌起身,唇邊溢位血絲:“你身上有青銅棺的氣息……果然是妖皇血脈。”
林寒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觸手一片滾燙。這才發現她後心插著半截斷箭,箭鏃上刻著青雲宗暗紋。“蕭雲楓乾的?”他聲音發澀。
白璃扯下腰間玉佩捏碎,一縷青煙遁入虛空:“天機閣的援兵半日便到,但眼下……”她突然咳嗽著指向林間,“小心‘鬼面蛛’!”
地面轟然塌陷。
八條漆黑如鐵的蛛腿破土而出,每根足有三丈長。鬼面蛛的腹部浮現出扭曲人臉,口中噴出的不是絲,而是腥臭的毒液瀑布!
“坎位有水,走!”白璃並指劃出卦象。林寒背起她躍入溪流,毒液澆在岩石上,竟蝕出丈許深的坑洞。
洞穴陰冷潮溼。
林寒用斷刀剜出白璃肩頭的箭鏃,敷上搗碎的止血草。女子昏迷中仍緊攥著他的衣袖,呢喃著“建木新生,天道將傾”的讖語。他望著洞外漸濃的霧氣,忽然聽見細微的鈴鐺聲。
七名黑袍修士踏霧而來,胸前繡著血色蜘蛛——正是陰傀宗“鬼面使”。為首之人手持羅盤,指標直指洞穴:“那小子的血能破幽冥淵禁制,宗主有令,抓活的!”
林寒將白璃藏進巖縫,反握斷刀潛行至洞口。妖血在體內沸騰,他卻想起母親臨終前的眼神——那是不願他墮入魔道的哀求。
“吼!”
鬼面蛛突然從地底鑽出,一口咬住最後方的修士。慘叫聲中,其餘人慌忙結陣,卻見林寒如鬼魅般掠入戰圈。斷刀劈向羅盤時,他故意露出破綻,引得鬼面蛛毒液噴向陣眼。
黑霧炸開。
三名修士當場化作膿血,剩下的驚惶逃竄。林寒趁機搶過羅盤,卻被蛛腿掃中後背,重重撞在樹幹上。鬼面蛛腹部的人臉發出嬰兒般的啼哭,毒液如暴雨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