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絕後,肖二爺臉色不由一沉。
誰都知道他膝下無子,只有三個閨女,可不也是絕後了?
董嬤嬤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訕訕的住了嘴,往椅子外挪了挪,只坐了一個椅子邊邊,正襟危坐,垂頭不敢再言語。
肖二爺面色沉沉的吃了幾口魚,緩了緩心裡的火氣。
“嬤嬤,你說榮婆子夫家幾個兄弟都沒能生孩子?可有看郎中?”
董嬤嬤抬頭細細的看了看二老爺的臉色,見他面色平和,便點頭道:“看了的,到處都去看了,郎中都說沒毛病,身體挺好的,但就是生不出孩子。”
肖二爺猜到些什麼,心頭不由揚起了無法言說的憤懣。
“六七個兄弟一樣的情況?”
董嬤嬤搖搖頭,“是啊,他們家老二開始還嫌棄找的媳婦不會生,硬生生把人休了,另娶了一個,結果那媳婦回頭嫁了人,不過倆月就懷上了,來年就生了個胖小子!”
“要我說,就是這家人作孽,您看榮婆子,本來也是好人家的閨女,帶著豐厚的嫁妝嫁過去,長嫂如母,又管弟弟又管妹妹,可到頭來沒撈著一點好,她那個男人不是個東西,天天打她。”
“榮婆子孃家不是在那個種曼陀羅花的島上?她父母就不管管?”
肖二爺一邊吃著菜,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董嬤嬤點頭如搗蒜,“管了,怎麼沒管,一副藥給她那口子灌下去,在床上躺倆月!可沒用。”
“什麼藥這麼厲害?”
“就是他們種的曼陀羅的一種,榮婆子說是可以麻痺心肺,叫人喘不動氣。”
肖二爺感興趣的,偏偏董嬤嬤一筆帶過,繼續叨叨她們的姑婆經。
“那男人在床上躺著,什麼都好好好,行行行,一給了他解藥,起來床了,第一時間就把榮婆子關起來了,繼續打!專門打在那種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露著的臉啊、手啊、胳膊啊,外人看起來都好好的,可身上衣裳遮著的地方,一塊青一塊紫,沒一點好地方。不讓她回孃家,亂跑出去、在外面亂說,就會往死裡打。”
老嬤嬤說著姐妹的悲慘遭遇,眼眶都紅了,抹著眼淚直喊造孽。
“榮婆子不容易啊,丈夫不好,婆婆不善,就連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是想法設法的欺負她,搶她嫁妝,搶她銀子,唉,榮婆子說啊,就是他們家作孽太多,老天爺看不過去了,才收了他們家的香火。”
肖二爺卻不耐煩聽她說這些,耐著性子聽完她嘮叨。
“榮婆子後來到了大嫂家?”
“這事說起來也是巧合,榮婆子本來是去做灑掃丫頭的,結果大夫人的奶孃忽然就沒了奶水,大夫人餓的直哭,正好給了榮婆子機會,一下就成了奶孃了。”
肖二爺嘴角微勾,冷笑連連,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人為。
“榮婆子也是苦盡甘來,大夫人自小和她感情好,帶著嫁到咱們肖家,老夫人心善,聽說了她的遭遇,對她也是高看三分,常常邀請她一起討論藥理。”
藥理?
一個種曼陀羅花的,除了毒理還懂什麼藥理?
倒不知母親也有這方面的愛好。
老嬤嬤頓了頓,“後來她忽然要走,老奴雖然不知道理由,猜一猜八成是想衣錦還鄉,讓兒子回老家認祖歸宗,繼承祖業,唉,要說啊,這榮婆子後半生也是過的不錯了。”
繼承祖業?
事實上,卻是榮婆子身亡,兒子遠走他鄉。
董嬤嬤抬頭看了看肖二爺,神色微微露出一絲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