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成延看著楊柳,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嗯。”楊柳點點頭,應完才看向成延,後知後覺地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
“這還不簡單?”成延失笑,抬手往凡特斯的方向指了下,說:“聽你們一下午都吵吵鬧鬧的,站在樓梯口那兒,即使在不想聽你們說了什麼,七拼八湊地也能知道個大概。”
楊柳一想,也是。
從上午決定把她的歡送會給定在晚上開始,整個凡特斯就一直在忙個不停。所有人來回走動,不斷互相商量安排著休假半天需要忙碌準備的事情。
熱鬧得都讓人覺得不像是離別了。
更不用說,凡特斯的人很多都喜歡跟黃祿學,說到興致高昂的時候,聲音一個比一個的大。
最開始還是隻有黃祿,而且僅限於生氣的時候恐嚇人用。有了不管說什麼都嘰嘰喳喳的秦越越,現在還多了一個絲毫不落於人後的紀雲。每天一踏進凡特斯的大門,情緒就不由自主地被很輕易地調動了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從來沒覺得這些大嗓門兒煩人過。相反,她們把所有情緒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情緒明顯得,很容易讓人不由自主地跟著對方的情緒起伏。
“看來你在凡特斯過得挺開心的。”成延看了楊柳一眼,對方估計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嘴角一直不斷往上揚,連帶著五官也顯得柔和了不少。
向來明豔亮麗的人,難得收斂起了自己的鋒芒,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不少的同時,也讓人完全沒有辦法移開目光。
聽到成延這話,楊柳臉上的笑容出現了片刻的停滯,隨即無所謂地笑了笑,說:“他們人都還挺好的。”
“能找到環境舒心的工作不容易,”成延看著她,問道:“為什麼不留下來。”
後半句話是很明顯的陳述句,並非疑問。
“為什麼要留下來?”楊柳並沒有順著對方的話接著說下去,而是瞥了成延一眼,說:“你好奇的事情還挺多。”
“當然。”成延笑了笑,說:“畢竟也就樓上樓下的關係,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很難讓人不關心。更不用說……”
楊柳直覺對方接著出來的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更不用說,還是你的事情。”
“你可拉倒吧。”楊柳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說完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成延看著她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忍不住樂了起來,說:“這麼見外?”
“當然見外。”楊柳一字一句說得無比誠懇:“我們也不是什麼熟人,還是見外一些的比較好,必須見外。”
成延徹底樂了起來,或許是習慣了不讓自己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他笑的時候壓著嗓子,聲音低低的,似乎像是有著從胸腔裡傳出來的震動。
“你都要走了,還和黃祿那麼齊心?把當成仇人一樣?”
“那不然呢?就算是我走了,那我和你也沒辦法成為朋友。”
“好歹我們曾經還一起看過日落。”
原本還想要繼續說點什麼的楊柳,突然就這麼被成延噎了一句,卡了殼。
“難道不是?”成延往前踏了一步,走到旁邊的小路邊。穿堂風向來厲害,把他的褲腳微微吹來鼓起,楊柳這才注意到成延似乎有些過於清瘦。
“一起看過落日的交情,可比一起工作的交情要深。”成延說完,側頭看向夕陽下落的方向,揚了揚嘴角。
落日的餘暉恰好灑在他的身上,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色,看起來柔和卻又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
楊柳沉默了半晌,看著成延,認真地說道:“怪不得,那麼多人都會上你的惡當。”
成延:……
成延短暫的沉默之後,徹底爆發出笑聲來,看著楊柳哭笑不得地開口,說:“看來你在黃祿身邊還真學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臺詞。”
“還成吧,就是正常描述。”楊柳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地都安靜了下來。
“不過,你和祿哥區別真挺大的。”
就在成延以為對方肯定都不會繼續吭聲了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楊柳這麼說了一句。
“有嗎?”成延側著頭,似乎是在很認真地思考,說:“例如呢?”
“具體的談不上,但是吧,”楊柳看著他,說:“你比祿哥更讓人討厭。”
成延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感慨說道:“難得有人說我討厭。”
“沒人說不代表就不是事實。”
成延沒說話,楊柳索性就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你給人的感覺是真的很不舒服,不過祿哥說你做生意很厲害,可我想不通,你到底哪點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