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矮小的少年。
之所以說是少年,而不是小男孩,是因為一看他的面容,就知道他的年齡應該在十七歲左右。
然而,他的身高卻還沒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
個子,僅僅到她的小腿部,但是身材比例卻沒有任何問題,彷彿他天生就只能長這麼高。
小少年穿著很簡陋的衣服,裸露在空氣外的面板上面有著數道傷痕。
有的已經結痂了,有的卻還在往外滲著鮮血,顯然是舊傷和新傷交織在了一起。
但最惹人注意的卻是他比雪還要白皙的肌膚,即便是蓬頭垢面,也難掩他精緻的面容。
倘若不是因為身材的緣故,想必也應該是一位翩翩的風流少年郎。
君慕淺的桃花眸眯了眯,她在這個小少年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
類似於某種幽暗之中的薔薇忽然綻放,枝上的刺滴著血,暗潮洶湧澎湃,席捲而來。
張揚,又幽深,無比矛盾。
小少年就站在她的面前,額前的發垂下來,將他的右眼遮住。
一雙明亮的瞳孔,緊緊地盯著那些靈符宗的弟子們。
而顯然,這個小少年的出現,讓那些弟子們也意外了一下。
但旋即,他們就換上了一副厭煩的表情。
“你小子跑出來做什麼?”有弟子呵斥了一聲,“讓你挑一百桶水你挑了嗎?沒挑完杵在這裡是想討打?”
君慕淺神色淡淡,眉目不動。
她環抱著雙臂看著她腿前的小少年,眸中帶了幾分探究。
而小少年聽到這句話後,瞳孔微縮了一下。
“看什麼看,去去去。”一個弟子上前一步,推搡著他,嘲弄地笑了一聲,“你總不會以為,你也能成為符師吧?”
此話一出,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串哄笑聲。
小少年的臉色似乎紅了幾分,但細看,卻是什麼都沒有。
君慕淺揚眉,眼尾含了幾分笑,有點意思。
“連一張符都畫不好,要不是你力氣大,還能幹點活,早就讓你收拾東西了。”先前開口的師兄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滾一邊去,沒看見我們正在忙嗎?”
“就是,快滾!”那個弟子接著推他,神色不屑,“人也不敢殺,到現在你胸前的數字還是一,你簡直就是靈符宗的廢物!”
“聽到沒有,廢物?”
“明明長得人模狗樣兒,卻這麼矮,你父母是侏儒嗎?”
“哈哈哈哈哈——”
小少年緊抿著唇,任由那個弟子推他。
但讓人很是驚異的是,以他的身板,居然沒有被推動。
君慕淺眼皮一撩,瞳底蘊起了幾分寒。
這一幕,倒是太過相似了。
她的腦海中,也充斥了太多這樣的記憶。
辱罵、譏諷、嘲笑、責打……
君慕淺的眼神冷了冷,胸腔之中騰起了一種極為暴戾的殺意,連手腕上青色筋骨都顯露了出來。
這本不應該是她的情緒,但是實在是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