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一聲聲喚，長依終是沒有忍住。
她轉過了身，唇動了動，才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來：“小影……”
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可是她在他不到五歲的時候就已經離他而去。
轉眼間，十幾年過去。
稚嫩幼子，已成為八尺男兒。
長依眉眼一彎笑了，眼淚卻是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千言萬語，在此刻也只是匯聚成一句話，她輕聲道：“你長大了啊……”
“娘，你……”慕影又伸出了手，但依然沒有觸碰到任何實物，他眼神在顫，眼尾一點一點地浮起了猩紅之色，“怎麼回事？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娘不就在他眼前嗎？
他為什麼碰不到！
“因為娘不在這裡。”長依沉默了一瞬，“娘也不該來這裡的，娘是感覺到了你的召喚，才能來的。”
“我？”慕影的身子一震，“難道方才是娘你……”
在他入定之後，因為他想要謀求更多的力量，差點走火入魔。
但就在那時，一股清涼的力量衝破了他的靈臺，把他從夢魘伸出拉了回來。
他不僅沒有心神失守，反而修為更近了一步。
長依默嘆，沒有再說話了。
她轉頭，凝視著地面上的男人。
這是相隔十幾年之後，夫妻二人第一次見面。
明明近在咫尺，以二人之間任何一人的修為，都可以瞬間過去。
可是現在，卻猶如有一道天塹擋在他們面前，無法逾越。
慕琛白不敢上前，因為他深知他對自己妻子的感情。
他也一眼能看出，長依此時的狀態很不對勁。
而倘若他過去了，還有可能引起什麼不好的事情，讓長依陷入困境之中。
否則，她不會在聽到了他的聲音，還想離開這裡。
“阿依……”慕琛白也只能遙遙地望著她，雙眸早已被淚水模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長依又怎麼看不出那深入骨髓的感情，但是她不能夠再待下去了，她聲音輕道，“我要走了，琛白……”
話還未說完，女子的身影已經開始出現了碎裂。
“娘！”慕影手指顫抖，什麼都抓不住，“娘你不要走，不要再離開了好不好？”
長依微微一笑，她搖了搖頭，手指抵唇，眼淚還在流著：“會再見的，小影，一定會的。”
每說一句，她的身軀就碎裂一部分。
到最後，慕影連她的面容都已經無法看清了，只能聽見語句從空中飄散。
“等你知道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等你徹底能夠掌控你所擁有的力量—”
“那個時候，我們就會相見……”
聲音落下，“唰——”，風起，光芒徹底消散。
“……”
天地重歸於沉寂，彷彿先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