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暄曜看到她身子一點一點往下沉這一幕,不由瞠目結舌驚慌失色,正想出手救人上岸,忽然覺得小小的沼澤絕對困不了這位修為不凡的聖姑,腳下一定有什麼東西在作怪,或者說這不是一般的沼澤。
為了安全考慮不把自己搭上去,在旁邊的權木抓起一根比手指粗的藤?蔓,扯了一扯試了一下,然後用力一甩到陷入泥潭正在掙扎的浩雲宵,大聲急喊道:“雲宵,快點抓住藤蔓。”
儘管有驚人資質,身為浩族的聖姑,面臨絕境的浩雲宵還是不夠淡定?,甚至可以說十分緊張了起來,爛草掩蓋的沼澤下,腐壞味道在她踏入泥淖那一刻起,已經蔓延開來,如邊上青青綠草的滋長,還有那夏日的蚊子驚起了一團團,在陽光下在耳邊在周圍嗡鳴不斷。
浩雲宵?的身子下沉非常快速,特別是她急忙剛剛運氣的時候,她看著爛草腐葉離視線愈來愈近,令人厭惡的蚊子開會聲越來越大,而腳底下的莫名拉力扯著下半身的力量越來越強,離死亡越來越靠近,這也導致她的心律的跳動越來越緊張。
慌手慌腳間,她抓住一根齊暄曜擲過來的藤蔓?頭端,如同最後的救命稻草,使出全部力量死死抓住,她知道修為無法施展,知道腳下並非一般的沼澤之地,除了能用原始的力氣把住藤蔓外,真氣之類的力量不敢再重蹈覆轍,班門弄斧。
“抓緊了,我會拉你上來。”齊暄曜雙手扯著長長藤蔓,身子後斜使盡了力氣,拉了半天還是拉不動,察覺浩雲宵彷彿被什麼東西卡住兩條大腿,越用力拉扯越是往下沉,不由得驚訝萬分,又急又恐慌道:“雲宵你別怕,你先把身子平鋪起來,這樣才能減少下沉的時間,我一定會把你救上來的。”
黑色稀爛的泥潭裡的浩雲宵連忙點點頭,黑泥已經淹沒到胸口處,再過不一會兒便是白皙脖子便是櫻桃小嘴便是?慌亂的眼睛。
她發覺她的雙腿無法動彈,無法挪移?,更無法按照齊暄曜所說的那樣將身子扒在泥潭中,汙泥開始慢慢淹沒到脖子的時候,她腦子裡一陣慌張失措,在想堂堂浩族聖姑若死在此地,絕對被其他三族之人笑壞大牙,而且是以這種方式死去,有驚天修為又如何,終究比不過有心人的算計。她腦子裡閃許多念頭,最讓她在意的是希望臨死前能夠見著一直仰慕的頌情書一面,那怕見面的時間只有一刻,只有一眼,死了心甘情願。
岸上的齊暄?曜發覺這片潭口的怪異,眼看著族人的身軀一點一點往下沉,眼看著一副絕望又不甘在此死去白淨淨的臉龐,眼看著一個好端端修為不凡的人即將消失於人世間,他除了盡力而為,別無選擇。可是無論動用真氣極力拉扯,總有一股無窮無盡的力量在作怪,在抗衡。
黑潭臭水已經淹沒到浩雲宵的唇口,無法再張開嘴巴傳達任何聲音,過不了多久便連最後?的呼吸道鼻子也封閉掉,到那時候就是一命歸西的結局了。
驚恐萬狀的齊暄曜繼續傾力?提元,全部力量灌注雙臂,真氣瑩瑩流沛間,硬是拉著唯一的藤蔓,拉著浩雲宵的最後希冀。
好還齊暄曜並不死板,知道所做出的努力對於救浩雲宵來說,那只是杯水車薪,身子還是下沉。已經傾盡全部修為無法改變局面的他眼珠一轉,想到一個絕好的辦法?,拉著藤蔓向左邊十分粗獷的大樹一步步挪去,朝著大樹樹杆圍繞一圈兩圈三圈……再快速地打一個結口。
即便是如此,但還是終究慢了一步,潭中黑泥吞併了她絕大部分身體,將將淹沒到鼻樑的地方,令無法掙脫束縛的她呼吸不得,只留下滿心盼望的眼睛,和黑泥參和的耳朵。
“雲宵,你先將你手上的寶劍丟上來。”齊暄曜焦急彷徨道。
浩雲宵聽到他的聲音十分模糊,但是還是能夠聽得清楚,想都不用想就把弱水行雲劍擲了上去。
正在憋著氣的浩雲宵看到最後幕的是他一手接著寶劍,黑泥沒蓋了頭頂後,一隻手抓住藤蔓,另一隻手慌亂地舉起來,在上空發出求救資訊,一頻快似一頻地搖動。
視覺被泥淖障閉了,聽覺變得十分薄弱了,?呼吸完全被泥與水堵死了,她之所以還能活著,靠著短暫的閉氣,但終究會有憋不住的時候,屆時落下絕息而亡的悲慘結局。
還抓著藤蔓的她聽到了?一段輕微拔劍的聲音,然後又聽見一種金屬交擊聲,只是潛在泥潭裡汙泥塞堵著耳朵聽起聲音來不太響亮。
“你抓住你的劍鞘,然後仰著頭,以劍鞘通呼吸,我會想辦法救你上來。”
會意的浩雲宵舉在上面的手,?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鳥,胡亂揮舞抓住那一條叫做食物的劍鞘,連忙往面門插去,對著等待已久的嘴巴,嘴上吹起最後的一口氣時,把一條爛泥也隨之吹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劍鞘送入口中,然後呼吸開始急促。
緩解不了,或者治制不了下墜之勢,所有的努力都徒勞無果,在齊暄曜的心裡十分清楚,以劍鞘代替呼吸之口,只不過拖延時間,一個緩兵之策而已,是無法救她上來的。
齊暄曜縱身於空,雙手握著濁陽劍,一陣抱力提元。只見周遭氣流驟變,為之凝滯,藏有浩浩雄威的濁陽劍霸氣朝著浩雲宵陷入之處揮掃而去。
劍氣滾滾而來的力量,壓迫著摧殘著地上的花花草草,直接打入浩雲宵旁邊的潭泥,發出啵的一聲悶響,彎月的劍氣彷彿一串巨大又沉甸甸的佛珠,將潭漿奮力濺起一大半,衝灑在不遠處的花叢草木上,泥潭裡黑泥臭水頓時減少後,墨黑墨黑且滑溜溜的浩雲宵上半身也露出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