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茶蓋蓋上後,拂一拂袖子,神情平靜如水的最高樓沉音道:“請。”
恭敬不如從命的絮練粼斂袍就坐,側首遠望天拱山脈的最高處,正是凝殢如霧的劍雨,百般感慨道:“高處不勝寒,劍宗的那一招‘一劍霜寒十四州’可謂天下無敵啊。”
最高樓不緊不慢抓起熱茶杯,鼻尖眼底吹拂片刻,輕輕接著嘴唇呷了一口,神情流轉起神韻,緩緩放下手中幼秞的小茶杯道:“一個綠綠青蔥的茶心,經過繁雜的工序,方能提煉出最高的底蘊,這些底蘊並不是茶的色澤、口感以及名山雅園,而是人們在每一個工程不斷創新,使得精工細作的階段自然增加,所以我們品的是茶的製作過程,縱然無味失於濃烈或者清甘,也勝比有味淡苦的好。”
“如同鑄劍嗎?”絮練粼拿起陶瓷小羊脂茶懷在前面晃一晃,眼睛看著懷中小青花紋深邃,直奔主題。“傳聞最家的千年使命,是守護一把即將鑄好的刲妖劍,此劍用無數個大妖小妖的骨髓,用千年的時間才方結胎成形,期間還用佐料壓制妖氣以及適應的環境淡化厲氣。可真是玉不琢不成器。”
橫波目神色驚異。
流淚泉兩眼放光。
平常多處鬱悶的最高樓聞言頓時開懷大笑,知己難尋道:“先生你也不簡單。”指了指流淚泉的劍。“此劍何名。”
絮練粼爽快道:“謝女劍。”
最高樓深以為然道:“看來,先生是特意將我檀郎刀幾乎所有屬性結合一起,鑄得此劍。唯有不同的是,如果讓一對修為不非情侶各自染血藏靈,使得破鋒,威力無匹得毋庸置疑。若再讓一對以心交心一心一意的夫妻持有此刀劍,力量無從估計。”
流淚泉與橫波目對視了一眼,電光火石,剎那各自眼睛遊離不所方物。
“用器只在心,鑄器亦然。”絮練粼敞開道。
之後兩人一本正經,言談滔滔不絕,這句: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應改:成茶逢知己當細品,刀劍投機會鑄鋒。他們說話雲裡霧裡。
走馬觀花背上檀郎刀的橫波目示意流淚泉離開,不打擾兩位大師高談闊論的無可無不可。
一男一女便將最高樓破舊的草屋取長補短修葺一新。在山上採的蘑菇來,只因這裡草木不被刀風劍雨干預,長得旺盛。
過了一箇中午,兩人做飯給還不算圓潤的石桌上談笑風生正襟危坐的絮練粼與最高樓吃。
橫波目與流淚泉上前向二人辭別,打算各自離開。收拾行李剛走出門外,與絮練粼通宵達旦的最高樓卻突然道:“刀印魂,你還記得當初答應的條件嗎?”
流淚泉側著玉臉望向用刀印魂假名的橫波目,有一點疑惑。
被叫做刀印魂的橫波目回答道:“鑄造檀郎刀的條件,我會去執行,替你殺了他,了卻你的夙願。”
經過和絮練粼徹夜長談的最高樓灑脫道:“我當時鑄刀只為誅除寇仇,致使身刀鋒利,而刀心不純粹,所以我要你放棄殺金不換。他一個毫無修為只有頭腦的商賈,不配成為劍中藏靈,殺了他只會毀掉檀郎刀的屬性。你若想讓刀破鋒,也可用一位修為高超的人作為寄靈,檀郎刀第一次碰到鮮血就會激發其中的威能,謝女劍亦然,從而捕獵鮮血的主人魂魄在刀上,這才是真正的破鋒。”
橫波目潘然醒悟,心裡也怪最高樓不給自個講清楚,差一點把一把神兵利器摧毀。
流淚泉好奇問道:“你真的能夠放得下她嗎?”
最高樓不答話,像是安於現狀,有一位知己陪自己品茗論鑄術,已經心滿意足了,使命與感情,兩者不可兼得,一者近,伴隨興趣愛好與家族使命,一者遠,遠得虛無縹緲,使人淡忘。
在山下,鬱鬱蔥蔥,草木迎風,蒼蒼皓皓,白雲扶日。
流淚泉與橫波目並肩前行著,一直都沒有說話,走到莫約一里的距離,流淚泉突然開口道:“接下來,我是時候該回去了,你呢?”
橫波目眼神抹過一絲不安,既而淺笑道:“我?當然留在中原了,雖然我有心求劍,與你一樣不惜花重金,但結果高前輩給我打造一把刀,不過還好,總比沒有的強。”這時他的雙眼看向流淚泉,見她的桃臉浮起一川嗤之以鼻的狀態,又道:“不然,這次冒著生命危險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