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昀默然了片刻後,唯有道謝。
攜“厚禮”而來的喬先生,只在花廳中坐了小半時辰,而未曾留下用飯。
行出花廳,來至前院之際,卻又遇到了蔡錦。
蔡錦剛從熹園離開,也是正要出東陽王府。
橫豎只一條筆直甬道,二人同行之下,便也隨口寒暄了幾句。
“聽聞蔡姑娘如今在雲瑤書院授課?”
“正是。”
“喬某曾聽晴湖說過,蔡姑娘尤其擅畫,可謂深得蔡先生真傳。”
“過譽了,蔡錦愚笨,不過只學了些皮毛罷了。”蔡錦含笑道:“喬先生的文章我倒也有幸拜讀過幾篇,先生如此才華,多年來只留在鎮上小小私塾中豈不屈才?聽聞一桐書院便多番有意請喬先生前去授課——”
記得這位喬先生,正是一桐書院出身。
她當下問出這番話,亦是禮尚往來的到寒暄而已。
原想著,按常理來說,該是諸如“有教無類,小鎮私塾或更需要喬某”、“世間利祿紛擾,唯願守住本心”等偉岸脫俗之言——
卻不料,對方很是認真地道:“一桐書院中終日吵來吵去,若真去做了先生,必是片刻清閒也無……喬某正打算考取功名,故而還是留在鳳凰鎮上合算,既能收些束脩餬口,亦能有時間準備科舉。”
一番話說得煙火氣十足,堪稱以誠待人的表率。
蔡錦有些意外,卻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來。
這感覺怎麼說呢……
自結識了許先生之後,她再看其他人,總覺得……太正常了。
嗯,今日總算又瞧見了一個不那麼正常的。
且她漸漸覺得,這種“不正常”,才是當下世間最難得的。
“那便願喬先生早日金榜題名,達成所願。”
“借蔡姑娘吉言——”
“……”
二人邊走邊說著話,身影漸漸消失在王府朱門後。
……
在許吳兩家、尤其是許家的忙碌籌備之下,日子過得飛快,許昀的婚期很快便到了。
許明意昨日忙活到深夜貼喜字窗花,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又起身拉著許明時幫著崔氏一同張羅著大大小小瑣碎之事。
“二老爺出門迎親去了!”
“前廳的賓客都到了好些了,老太爺和大老爺正招待著呢……”
“敬王,還有敬王世子,太子殿下都來了!”
“宮裡也來了人,有壽康宮的,也有陛下身邊的大太監——”
“喜宴菜式也已再三對過了,不會出什麼錯漏的。”
聽著這些稟話聲,許明意點了點頭,又指揮著小丫頭們將床頭的喜燭再擺正些。
這時,阿珠走了進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許明意聽罷,交待了一番後,便裹上披風,接過阿葵遞來的手爐,離開了這座裝點喜慶的居院。
她一路來到園中靠近荷塘的那座長廊中,果見有一道鴉青色的身影等在那裡。
“怎不在前廳吃茶?尋我可是有事?”許明意抱著手爐來到他身邊,看著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