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看向年輕人身側倒地的泔水桶,這隻桶內並無泔水流出,其內顯然是‘空著’的——
這時,一輛馬車駛來,為檢視狀況而停了下來。
“怎麼了這是?”車伕跳下轅座。
與此同時,車廂內閃出一道人影,藉著馬車車身與夜色作為掩飾,快步上前動作敏捷地將泔水桶旁的那抹黑影夾帶上了馬車。
四下混亂,又有數名有心人在旁遮掩,因此並未有任何人察覺到異樣。
“我說你這人是怎麼騎的馬?”
“這可是自宮裡運出的泔水,如今灑了這些,要我等如何同主家交待?”
幾名漢子抱怨著發起難來。
“諸位消消氣,這的確是在下的過錯,這馬也是剛馴服沒幾日,不知怎麼就犯了那野性子,衝撞到了各位……”
漢子們聽得更是生氣了。
“剛馴服的馬也敢在城中騎,也不怕——”一名漢子剛開口,見得突然遞到眼前的幾張金葉子,眼睛一瞪,語氣不自覺地就和氣了下來,乃至有兩分善意的嗔怪:“……也不怕傷著自己?這樣烈的馬還是換一匹來得好。”
“是是。”眉眼膚色特地修飾過的小七將金葉子塞過去:“給諸位買壺酒壓壓驚。”
“好說……”漢子露出爽快的笑容,邊將金葉子收起,邊閒聊般問道:“還沒請教閣下是哪家的公子?”
——不知平日裡多是在何處騎馬?
“在下不過是一外地人,來京城遊玩罷了。”小七再次施禮,說話的語調細聽之下的確並非正經的京話:“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倒是不好陪諸位一同收拾了,只得有勞諸位多費些力了。”
“不打緊,公子既有要事那便勿要耽擱了。”
“在下告辭。”
小七上馬離去,幾名漢子圍在一起捧著那金葉子樂開了花兒。
這撞上的哪兒是馬啊,分明是財神爺!
“行了行了,快些收拾乾淨,哥幾個喝酒吃肉去!”為首的漢子笑著催促道。
幾人很快將泔水桶重新抬上馬車,駛離了此處。
而剛走出沒多遠,趕車在最後面的那名漢子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得,邊勒停騾車,邊往身後的方向看去:“等等……不對!”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漢子指著身後的車板,正要說話時,卻突然聽得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近。
幾人都下意識地抬眼看過去。
馬蹄聲越來越近,很快便破除夜色,來到了幾人眼前。
看清那些人的衣著之後,幾名漢子皆是色變。
是緝事衛!
而正欲拉著騾車往一旁讓道兒時,卻見那行人竟是勒馬翻身而下,為首一人拔刀朝他們走了過來,冷聲問道:“車上可是今日從西霄門運出的泔水?”
看著那閃著寒光的長刀,幾人嚇得登時面如土色,點頭如搗蒜。
“我等負責運送泔水已有數年,不知諸位官爺是有何貴幹……”為首的漢子壯著膽子問道。
然而那名緝事衛卻未曾理會於他,徑直來到一輛騾車旁,拿長刀挑開了一隻水桶的木蓋。
一股餿酸之氣直衝腦門兒,那緝事衛皺著眉定睛往桶中看去,卻是臉色一變,手中刀光一轉,刀尖就指向了一名漢子:“這隻桶為何是空的?!其內曾裝過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