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
“來人,再去一趟夏府,請夏四姑娘儘快前來解惑。”
如此如山鐵證之下,他若再一味裝慫,那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今日這案子,若是審不出個結果來,是註定不能退堂了。
官差再次去夏家請人的間隙,堂外人群中的氣氛徹底躁動了起來。
“這是人證物證俱在了啊……不承認恐怕都不行了!”
“竟還真是夏家四姑娘……”
“仔細想想倒也不奇怪……這夏四姑娘同許姑娘不合,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那能叫不合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分明都是夏四姑娘屢屢主動挑事在先……”
“這下有熱鬧看了……”
“我就說,怎麼只叫個丫鬟過來,合著是心虛不敢露面啊。”
“鎮國公府可不是好欺負的……夏首輔即便想護著女兒,恐怕也難咯!”
且退一萬步講,這能護得住嗎?
這事官府若不給個了斷,許老將軍大有可能就直接提刀親自去夏家討說法教做人了!
“……夏首輔豈是那等不通事理之人?難道你們忘了去年的事情了?”
提到去年那件轟動京師的大案,很多人都變了臉色。
在那件案子裡,夏家二公子最後可是被判了凌遲之刑,而夏首輔從始至終都沒有過半分包庇。也因此,即便出了這種事,夏首輔的聲名也未有被累及,相反,還成了百姓們心目中大義滅親的表率。
只可惜啊,如此忠正嚴明的首輔大人,卻有著這樣一雙討債般的子女……
也有人忍不住想——出了一個二公子是偶然,現下又出了一個四姑娘,還能是偶然嗎?
但這些揣度,是萬萬不能於人前亂講的。
“大人……”
堂內,立在一旁的周婼此時臉色微白地道:“我已將所知悉數言明,現下身體有些不適……不知可否先行回去嗎?”
她不敢見夏曦。
因為自己的證詞,更因為那支釵子……
沒錯,她是厭恨甚至鄙夷夏曦到十分,可到底是在背後算計對方的那一個,又因自幼對方性情囂張,身份遠遠高於她,那種日久年深的畏懼,是刻進了骨子裡的。
尤其是她現下的底氣也確實不怎麼足,著實很害怕夏曦會當堂說出不管不顧讓她難堪的話來。
臉頰圓圓的小姑娘臉色蒼白,額髮也被冷汗打溼,看起來虛弱又可憐。
紀棟斟酌了一下,道:“此案還未結案,周姑娘乃極重要的證人,此時離去,多少有些不合規矩。但若當真身體有恙,自也不好耽擱——不如這樣吧,本官先傳仵作替周姑娘看一看。”
周婼不禁顫了顫。
倒也……不至於就直接請仵作吧?
紀大人話罷也意識到了不妥,遂輕咳一聲,改口道:“……來人,將周姑娘請去隔間稍作歇息,另請醫婆來給周姑娘看一看。”
官差應下,將周婼帶去了公堂左側的隔間。
周婼坐在那裡,緊緊握著一盞熱茶,心底的緊張半分沒有消減。
她從未覺得時間如此難熬過,她現在只想趕緊結束這一切回家去。
同一刻,狀元樓內,二樓的包間裡,小七正將衙門裡的進展細說給自家公子和許姑娘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