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恙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片刻後? 問道:“此人究竟做過什麼?”
他從很早便知道? 她不希望這個人活著。
卻不知因何。
且眼下他隱隱察覺到,此人的存在,於她而言? 彷彿更像是某種難解的心結? 而這其中必有緣故。
“他此前曾為夏家所用? 與其父佔潛暗中謀劃竊取我家中密事? 可謂居心叵測。至於當初公堂之上出面作證指認夏晗? 也不過是做戲給天下人看罷了? 實則在夏晗那件案子中,他也並不乾淨。”
許明意語氣微涼地道:“這是一個稱得上高明的偽君子,此前無論是我家中祖父,還是認真教導他多年的二叔,皆受其矇蔽多年。”
吳恙皺起了眉。
由此說來? 此人確有幾分心機手段。
但是? 為夏家所用? 窺探鎮國公府密事?
“當真只是為夏家所用嗎?”
許明意微微搖頭:“自然不是。”
夏廷貞不過也是聽命行事罷了——哪怕這其中有他挑撥所謂帝心的可能? 但這顆帝心,早就自顧爛透了,旁人挑不挑撥? 結果都不會相差太多。
而爛了的心,是治不好的,只有剜出來扔掉這一個法子可用。
吳恙抿直了薄唇。
起先他只知這位皇帝不甚英明,虛榮虛偽且多疑。
可現在他才知,原來對方早已將手伸到了許家頭上——如此迫不及待明目張膽,是覺得自己這把龍椅坐得太過安穩了嗎?
“不必過分擔心——”
少年聲音溫和卻篤定,雖沒有對日後允諾什麼,但對上那雙眼睛,許明意便覺得心中更為安定了些。
重活這一世,哪怕心中裝著沉甸甸的過往和對未來的恐懼,但她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是孤單的。
她有一群愛她護她的家人。
但與他走近了之後,她還是覺得更安穩了,心底又多了一份有力的支撐。
這或許同他身後的吳家有關,但更多的,只是因為他這個人。
無論日後如何,彼此立場是否會有相背離之日,至少此時,她是全然信任著他的——人生能有此奇妙且美好際遇,她無疑是幸運的。
當然啦,他的運氣也很好就是了。
同他說罷這些,她的心情也豁然開朗了許多。
這時,樓下有一名賣花的小姑娘經過。
小姑娘十一二歲的模樣,身形纖細,衣裙素舊卻乾淨,半挽起的髮髻拿兩條藍布巾綁著,同她兩隻手中提著的竹籃中的各色新鮮花朵一般清新可愛。
瞧著這賞心悅目的一幕,許明意莫名就覺得心境愈發平復平靜了。
吳恙跟著看了一眼。
不多時,賣花的小姑娘便被小五攔了下來。
“……”
連花帶籃子都被買走了的小姑娘握著手裡的金子久久無法回神。
還沒來得及開張怎麼就結束了呢?
這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快樂嗎?
同一刻,坐在紀婉悠房中的周婼,同賣花小姑娘的心情正是天差地別。
“紀姐姐……”周婼面上的笑意強撐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