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待她細捋,便聽女孩子繼續說道:“若當真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必當是要及時同陛下請罪的。而倘若是遭了小人挑撥,惹了陛下誤會,更要早些解除誤會,以免日後一拖再拖,不清不楚,就這麼同陛下生出了隔閡來,以至於再叫君臣離心——”
“……”
聽罷這些,蔡錦甚至莫名覺得極有道理。
且好像她若不坦白的話,她便是那害得陛下和鎮國公君臣不睦的罪魁禍首了?
這是什麼突如其來的家國重擔落在了她的肩上?!
看著面前神情委屈無奈的少女,蔡錦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亂。
可……
這些朝堂之事,豈會有那麼簡單?
偏這許姑娘說得就跟真的似的,她險些都要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住了。
“許姑娘別再同我說笑了。”她看著女孩子,直白地說道:“我沒有這個能力,更沒有這個膽量同許姑娘合作。”
聽她這般講,許明意卻覺得談成的希望又多了幾分。
至少對方在她面前沒有繼續偽裝了。
察覺到這一點,許明意的眼神裡遂也多了一份坦誠:“這些時日我亦看得出來,蔡姑娘身為蔡先生之後,依自身的心性來看,必也是不屑於做此等事的——”
若不然,也不至於什麼都還沒做成,眼看竟還要被氣得積鬱成疾了……
“……”聽得這一句,蔡錦握著衣袖的手指緊了緊。
她自然是不甘的。
她自幼跟著祖父讀書,且讀得並非《女誡》之流,而歷來是將禮義廉恥智信放在頭一位的。
如今卻要她終日擺出一幅楚楚可憐的模樣,與這樣一群可怕的人做戲不提,還要去討好一個十天半月都不起一回床的男人……有時想想,她當真寧可死了算了。
可她偏偏不能死——
“我聽說,蔡姑娘的母親和胞妹,也都還在永巷?”許明意問道。
蔡錦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是啊,母親和妹妹都在等著我接她們出宮。”
只是母親只當她此番是在為太后大壽修建萬福樓而出力——
可實際上,所謂替萬福樓作畫有功、念蔡先生昔日才華德名,借太后大壽赦其後人,這些不過都只是明面上的說辭罷了。
這一切都是有條件的——
條件便是她接近許昀,取得鎮國公府上下的信任。
可……局面怎麼就成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算計呢?
是她的演技太差了嗎?
果然,她除了寫詩讀書之外,什麼都做不成!
便是連出賣色相討好男子這一點,都做得一塌糊塗——同樣是出身書香門第的母親若是日後得知她走的竟是這樣一條路時,會不會憤而作詩百首來表達悲痛?
想著這些,蔡錦再次忍不住流下了心酸的眼淚。
她這輩子都沒像今日這般狼狽地哭過。
此時,有一方素青色的帕子遞到了她眼前。
蔡錦遲疑了一瞬之後,接了過來,將腮邊眼淚擦拭乾淨。
見她的情緒平復得差不多了,許明意適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