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書架分開,吳恙從其後行了出來,許明意站起了身。
“如何?”她問道。
“大致都問出來了。”
許明意不由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
問出來了就好,那便不需要她來動手了,倒也省事。
只是……他怎麼看起來好像整個人都沉甸甸的?
難道是問出的結果,十分不同尋常嗎?
許明意有心想問一句,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問出口。
她今日來,為的是幫他讓歲山開口,既然他已經問出來了,且似乎有些不平常,那她也沒有道理去特意打探。
在人與人的分寸感之上,她向來還算分明,方才有意想問一問的心思,已是很反常了。
但她沒問,吳恙卻主動講道:“此事應當是我族中之人所為。”
剛從密室裡跟出來的歲江聽得這一句,方才在密室之中積攢的複雜情緒頓時一掃而空,繼而不可思議地看向說話的少年——公子將如此重要之事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說給許姑娘這個外人聽,真的沒問題嗎?
“……吳家人?是因利益衝突嗎?”許明意大吃了一驚。
吳恙道:“眼下尚不明確,我還需親自查證之後才能有定論。”
歲江微微鬆了口氣。
看來公子還是有分寸的,沒說出真正要緊的,至於方才透露出的那句話,應當也是為了取信於許姑娘吧。
而他這句話剛在心裡落音,就聽自家公子又認真補道:“待我查明之後,再同你講。”
歲江默了默。
場面話。
公子這一定只是虛偽的場面話。
“好。”許明意點了頭,看著吳恙,輕聲道:“那咱們現在回去吧。”
咱們——
這兩個字,以及女孩子似乎察覺到了他異樣的情緒之後,較之平時柔和了些許的語氣——這似乎是在安撫照料他的心情的細節,讓吳恙眉間原本微冷的神情緩和了些許。
二人並肩離開了這座別院,上了馬車。
剛進得馬車中,吳恙便將車內的手爐塞到了許明意手中。
他將手收回時,手指觸碰到了她的手背。
他的手指很冰——
許明意將手爐塞還給他,道:“方才熏籠烤久了,反倒覺得有些燥熱,這手爐還是給你吧。”
吳恙看她一眼。
“我一個男子用什麼手爐。”
“男子怎麼不能用手爐,我二叔平日裡便是在被窩裡躺著,也要抱一隻湯婆子呢。”
準確來說,是手裡抱一隻,腳邊再放一隻,且一個時辰裡得換兩回。
“許先生是文人,我乃習武之人。”吳恙堅持將手爐給了她:“正因是熏籠烤得久了,乍然出來,才會覺得更冷,快抱著。”
許明意拗不過他,唯有抱著了。
馬車快到隱賢樓時,吳恙提議著問道:“時辰尚早,可想去聽聽戲?”
這幾日他忙於族中之事,都未能帶她好好地逛一逛。
許明意聞言,看著面前的少年,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是不是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