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為永安伯府長女,這句話還是說得的。
“我就是恐怕母親走的不安心,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這才要在母親靈前說個明明白白!”
崔信神情激動,唾沫橫飛。
許明意同情地看了一眼拿衣袖擦拭面上口水的崔修。
“她死不瞑目?”
文氏身形有些搖晃地站了起來,諷刺地看著丈夫:“這些年來,她把持府中大小事宜,連我的嫁妝都握在手裡,對此你向來不發一言——有你這樣處處貼心的兒子,她還有什麼好死不瞑目的!”
換作往常,她忍一忍就算了,如何也不至於在死者面前當眾說這些,但今時不同往日!
她處處顧慮別人,誰又曾顧忌過她和她的女兒!
旁人也就罷了,可就連本該最親近最能依靠的丈夫也是這般令人作嘔的德性!
她這丈夫,看似高高大大的一個人,實則活像個還沒斷奶的孩子,大小事都要過問他母親的意思,已然到了令人無法理解的地步——
提一件不害臊的舊事,二人大婚當夜,丈夫與她圓房後,不似別的新婚夫妻那般溫存,而是穿衣抬腳出了新房,半個時辰後方才回來。
次日她使了陪嫁丫鬟去打聽,才知他昨夜竟是去了伯夫人處……
這是連圓房後的心得都要同他母親聊一聊不成!
自那後,類似之事數不勝數,她偶有忍不了的時候,稍作些反應,婆母便像是她做了天大的惡事一般,哭著與她道“有什麼事情衝我來,你別折磨我兒子”。
她直是覺得自己沒被這對母子逼瘋,已經是一樁罕事了!
聽她當眾提起嫁妝之事,崔信神色大怒。
“你這不懂孝道的賤人……竟然還有臉在母親靈前說這些狹隘之言!文家竟然就是這樣教養女兒的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休了你!”
“你若真敢休,那我真是要跪下同你叩頭道謝了!可別只說不做,平白叫人看笑話!”
文氏神情臉色沉極,眼中俱是怨憎之色:“但我即便是走,也要把清兒找回來!我的女兒若是出了差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聽她說起此事,四下眾人臉色皆變了變。
崔信的神情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
“你還有臉提此事?!”
文氏眼神決然毫不退讓:“我自己養的女兒是什麼人我心中清楚!”
“……你竟還敢說!”
崔信被激怒,一把重重推開擋在他身前的崔修,揚起拳頭就要朝著文氏揮去。
崔氏忙要去攔。
許明時早已站到崔氏身旁,見狀怕母親被傷到,也跟著衝上去拉人。
“滾開!”
半醉半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崔信根本看也不看是誰,只當是哪個沒有眼色的小廝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側過身抬腳便要踹去。
然而這般拉扯之下,醉了酒的人腳下本就難以站穩,一隻腳剛抬起來,身形眼看就要向前撲倒,壓向許明時!
而一旁便是燃著燒料的火盆!
許明意驀地皺眉。
一個醉酒的魁梧大漢硬生生地壓在明時身上,火盆再被打翻,後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