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也被從裡面拉開,穿著睡衣,披散著頭髮的年輕女人出現在視窗,正在靜靜俯視著他們。
“馮映傑,你為什麼不肯回家?為什麼?我們結婚了,組成一個新的家庭,為什麼你不肯回到那裡去?而是來這裡緬懷前任?”
她看著他,仍舊在笑,眼淚卻緩緩落了下來:“如果你不喜歡我,那你為什麼要娶我?為什麼要騙我出去應酬?我很好騙嗎?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就活該被你騙嗎?”
馮映傑輕抿著唇,伸手摟過她的肩膀:“你高燒了,我們上車,去醫院……”
沈丹沒說話,只是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馮映傑的臉上。
她發著燒,渾身虛軟,便是拼盡了全力,這一巴掌落到他的臉上,也是不痛不癢。
馮映傑微微愕然,意識到她要走,這才伸手勾住她的肩膀,索性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塞進了邁巴赫的後排座位上:“沈丹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悠悠的父母出事兒了,寧夕現在也有中度抑鬱症,所以我最近才額外關照他們一些……”
葉悠然去世之後,為了方便照顧,馮映傑索性將她的父母全都接到了桐城來,在郊區給他們買了獨棟別墅,請了傭人照看他們,每個月定期給他們打生活費和保姆費。
但是他們在南大度假的時候,葉家父母住著的那棟別墅,突然發生了煤氣爆炸,整棟房子都燃燒起來。
兩位老人上了年紀,行動遲緩,沒有及時逃出來,造成了重度燒傷,幾度生命垂危。
匆忙從國外趕回來的葉寧夕也嚇壞了,再加上她在國外的生活並不好,之前甚至罹患抑鬱症。因為父母的事情,她的抑鬱症似乎也有加重的跡象。
悠悠已經死了,他不希望葉家人再出什麼意外,所以才在這裡守著她,想等她睡安穩了再離開。
他沒想到,沈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可是,蘇伯母的事情,我可曾騙過你?”
沈丹反問,她伸手,顫巍巍的抓住了他的衣襟,淚水再度決堤:“但是,你的事情,騙得我好苦!從南大回來,到現在,我就像是一個傻瓜一樣,被你騙得團團轉!若不是我湊巧來到這裡,是不是要被你騙一輩子?”
馮映傑咬牙,默然看了她一會兒,才道:“我騙你,是因為你的心情,可以不受葉家人的影響!”
葉悠然——
這三個字,對於她而言,更像是一個噩夢,一個陰影。
所以倘若可以,他寧願她這一輩子都不要想起!
“那——我謝謝你了!”
沈丹說完,伸手去開啟身側的車門。
夜風灌進來的時候,馮映傑才意識到什麼,隨即伸手拉著她的手臂,將她硬生生拖了回來。
她不肯,激烈掙扎著:“放開我,混蛋……”
沈丹發著燒,力氣不敵他,很快被他牢牢按在後排的皮椅上。
他吻了吻她淚水橫流的臉頰,溫聲哄勸著她:“沈丹,別鬧了,我這就帶你回家——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掙扎半晌,她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耗盡了,緊握著的拳頭也緩緩送了下來,啞著嗓子道:“馮映傑,我好累……”
彷彿,累得連呼吸,連活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馮映傑俯下頭去吻了吻她的嘴唇和她的臉頰,她始終沒有動,像是一個冰涼的,沒什麼生氣的木偶。
他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蓋在她的身上,又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讓他到別墅裡去等著。
開車回到西城國際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沈丹燒得小臉通紅,額頭上滾燙,快四十度了。
她似乎哭夠了,也吵夠了,被馮映傑抱回房間後,很快便安睡過去。就連家庭醫生給她掛水打針的時候,她也只是皺了皺眉,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乖巧得像一隻波斯貓。
唯獨兩隻眼睛,哭得紅彤彤個,看起來尤為可憐。
馮映傑攥著她沒有打吊針的那隻手,沉沉嘆了口氣。
新婚第二天,就鬧成了這個樣子,似乎預示著:他們之間的路,並不會順利!
他的確發過毒誓,這輩子都不在騙她,但是,他千方百計的瞞著她,不讓她想起悠悠,不讓她想起過去的牢獄之災,不讓她涉足君山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