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吏制,刑民不分刑獄不分,府治大人在地方管制上有著近乎於至高無上的權利,而推官的職位並不低,被老百姓們戲稱為四爺。
府治大人為首,之下是府丞,然後是通判,再然後就是推官,不只是在府治級別,在縣治級別也一樣,排在縣令,縣丞,主簿之後。
冀州這樣的大府,拍在第四位的官員已經非同小可,此時連功名直接點了他的名字,顯然已經被羽親王給的壓力壓彎了腰。
“府治大人!”
推官鄭春上前一步,怒視著連功名就要質問,連功名又豈會給他機會,一擺手吩咐道:“還敢在本官面前咆哮!來人,摘了他的下巴,不能讓他擾了王爺清淨,丟人現眼的東西!”
兩個護衛立刻上前,一個一拳打在鄭春的小腹上,鄭春疼的立刻一彎腰,另一個順勢抓住他的下巴來回一晃再往下一拉,鄭春的下巴就被摘了。
連功名道:“你這種人,身穿官服卻勾結叛賊,大楚國法森嚴,如何能饒得了你!”
他指了指門外:“押進大牢。”
他側頭看向府丞劉洪銘道:“府丞大人,我想請你現在就親自帶兵去把鄭春的家查抄,料來一定會有和叛賊勾連來往的書信證據,一定要搜查仔細,一定要!”
府丞劉洪銘心說這算是把我保住了,他如何能不激動,當下就俯身道:“我這就去辦,今夜就算是把鄭春家裡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勾結叛賊的證據找出來,一定會!”
一個說一定要,一個說一定會。
這書房裡的官員人人自危,連推官大人都被拿下了,他們誰敢說自己沒事?
連功名這明顯是要棄車保帥,可是他們又能怎麼樣?人就是這樣,沒有倒黴到他們自己頭上的時候就還心存幻想,看著別人倒黴也只是看著,不敢去管,也不想去管,誰也不願意招惹一身是非。
連功名的手下把推官鄭春押了下去,府丞劉洪銘趁機告辭出去,一邊走一邊想著這次算是撿了一條命,一出門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其實連功名何嘗不是心驚膽顫,他被羽親王的長子楊卓給騙了,有一種放了一輩子鷹卻被鷹啄瞎了眼睛的感覺,楊卓那天說話不清不楚的,讓他錯以為羽親王赴京是被楊卓騙去的......
而且他又沒覺得對一個野小子動動手指有什麼大事,那個叫李叱的傢伙是個孤兒,還是寒門出身,這樣的人如果連功名想要弄死的話,真的只是動動手指的事。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就這一個小人物,讓冀州府上下現在每個人都如墜冰窟。
連功名處置了一個師爺後向羽親王問了一句,羽親王連眼皮都沒抬,他又處置了一個推官,想著這應該差不多了,於是轉身看向羽親王又問了一句:“王爺,你看這樣處置可還合乎規矩法度?”
羽親王這次倒是抬眼看了看他,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視線就又重新回到書冊上。
這一下,屋子裡的人幾乎在同時心臟都疼了一下,連功名的額頭上都冒出來一層汗水。
再加一個推官,還不夠?
他沉思片刻後又說道:“府治衙門裡的差役多是李長興招募,本官今日才知道,他居然還敢吃了不少空餉,還有推官鄭春也是如此,他治下的人都是一群蛀蟲!來人,去追上府丞,讓他分派兵馬,今夜將所有捕快和典獄中的書辦,算手,禁子全都拿下,一個不留!”
他大聲說道:“今夜本官親自坐鎮,看看能抓出來多少敗類!不管是誰,只要是觸犯了大楚律法,本官絕不輕饒!”
說完之後他又看向羽親王,羽親王起身,把書冊扣著放下,手在書冊上拍了拍。
“這書不錯,連大人愛看?”
連功名連忙垂首道:“回王爺,下官確實是喜好讀書。”
羽親王笑了笑:“這書裡有一首詞,其中兩句是楚楚落落悽悽,陰陰鬱鬱離離,連大人對這兩句詞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