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丟丟兒認真回答:“剛才我都說了啊。”
老道人噗嗤一聲笑了:“果然沒出息。”
他抬起頭看了看天空:“買命啊......其實沒那麼難,銀子夠了就行,也快夠了。”
小李丟丟兒不理解,想著反正師父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他只是好奇這一路走過來到底要去什麼地方,這些年師父一直都在幽州七縣範圍內來回走,很少去幽州。
師父說幽州那邊不能多去,那邊繁華錦繡,城裡的富人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小李丟丟兒看多了不好,七縣百姓活的都差不多,多看看百姓活的怎麼樣,將來有用。
可昨天師父說不在幽州七縣繼續逛蕩了,要帶他去一個很大很大的城,他以為是幽州,可他記得師父說過幽州在北邊,而他們是往西南方向走。
“師父,咱們到底去哪兒?”
“冀州。”
“冀州?”
小李丟丟兒只聽過冀州的名字,腦海裡對於大城的印象和概念也大概就是幽州那個樣子,所以他問:“和幽州一樣?”
“比幽州大多了。”
“為什麼去冀州?”
“冀州有你的命。”
“師父你是在冀州把我撿來的?”
“不是。”
“那你為什麼說冀州有我的命......”
“傻孩子。”
老道人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從沒有瞞過你,你不是我的孩子,是我撿來的。”
小李丟丟兒笑道:“我相信你是我撿來的......我呸,我是你撿來的,你這樣的怎麼可能有女人,哪個女人能看得上你!”
老道人在他腦殼上又敲了一下,像是回憶起來什麼,嘴角帶著笑。
“十來年前我在方城縣騙錢......呸,在方城縣佈道的時候,正趕上一場瘟疫,死的人太多了,你爹孃都是瘟疫死的,當時大概人們覺得你也一定會被瘟疫上身,所以把你和你一家人的屍體一塊扔到了城外,城外有個亂墳崗,人們不懂瘟疫而死的人應該怎麼處理。”
“我想著,總得有人去做,於是僱了一輛車,拉了一車石灰,帶了一把鋤頭就出城去了,結果你居然命那麼硬,死人堆裡嗷嗷大哭,我把屍體掩埋了用石灰覆蓋,然後帶著你走,那時候覺得反正我大概也是要被瘟疫上身的,你也一樣,一老一少死在一塊也有個伴兒。”
他看向小李丟丟兒,眼神裡都是溺愛:“可咱們爺兒倆都特孃的命大。”
老道人莫名其妙的自豪起來:“你這名字也是我取的,只知道你家裡姓李,所以就給你取名李丟丟兒,名字取的輕一些,命就長一些,等到了冀州我辦完了大事,得正經給你改個名字了,我也想好了,就叫李叱,叱吒風雲的吒,呸,叱。”
“呸。”
小李丟丟兒笑道:“肚子裡餓的連個屁都沒有,屁都沒法在我肚子裡叱吒風雲,我還能在這世上叱吒風雲?”
“我就那麼一說,你當真幹嘛?但是到了冀州,一個正經名字很重要。”
老道人聳了聳肩膀:“你呀,好好活著就行。”
他再一次下意識的摸了摸背後的背囊,錢袋子在背囊裡,鼓鼓囊囊的,攢了好幾年的錢了,算起來真的快夠了,只要攢夠了錢就能給這臭小子買來不一樣的命運,可他當然不會和這臭小子解釋什麼,讓他懂那麼多幹嘛,疼他就是了。
一老一少順著官道往前走,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一個人都沒有遇到,這七縣流寇橫行,老百姓們要麼逃難去了要麼死了,要麼成了流寇的一員,他們在不是流寇的時候痛恨流寇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可是他們成了流寇之後也一樣的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人啊,真他孃的複雜,還善變。
“師父?”
“嗯?”
“我又餓了。”
“喝水。”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