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無節站在唐匹敵身後,也是臉色平靜的看著對岸。
“我們每一天看到的是一樣的太陽,一樣的月亮,我們經過了看起來一樣的白天,一樣的黑夜。”
唐匹敵坐在那輕聲的自言自語。
“可曾經我們看到的日月,不是我們的日月,曾經我們經歷過的日夜,也不是我們的日夜。”
“那是本就存在的,是天成之物,我
們不是神,不能把日月換掉......那我們就換個人間。”
他低聲叫道:“程無節。”
程無節啪的一聲站直了身子:“屬下在!”
唐匹敵道:“腳下之地是誰的?”
程無節:“寧王的。”
唐匹敵:“地上之物是誰的?”
程無節:“寧王的。”
唐匹敵點了點頭:“去吧,寧王的東西,寧軍在。”
“呼!”
程無節應了一聲,大步走向陣前。
武親王說,要用兩天時間攻過潘興河,要在一個半月之內趕回大興城。
在這一戰之前,武親王說過的話從無不應,他說打下哪兒,就一定能打下哪兒,他說多久打下來,就一定會在多久內打下來。
似乎連時間都在他的掌控之內,為他所用。
這一次。
不行。
第一天,楚軍瘋狂進攻,第二天還是瘋狂進攻,第三天還是,第四天,第五天......
連續七天,按照武親王的說法,天眷依然在他們這邊,因為還是沒有一滴雨下來,河道水位沒有絲毫上漲。
但,他們就是攻不破寧軍的防禦,也許正是因為潘興河在這一帶的水位比較低,所以他們看到了,屍體多到把河流幾乎截斷的場面。
楚軍的屍體在河道上密密麻麻,有的被沖走了,有的留下來繼續見證。
河水每一天都是紅色的,每一天的紅色又都不一樣,因為來自不一樣的人。
七天,河道上的屍體像是形成了一座新的堤壩,從上游下來的水,就要蓄在這裡了。
武親王站在河邊看著,眼睛裡有些紅。
為什麼?
寧軍好像有用不完的羽箭,好像有吃不完的糧食,好像有打不盡的銳意。
這是武親王在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和寧軍交手,也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和唐匹敵對陣。
在這之前,他只願意把自己的左武衛稱之為鐵軍,然而此時此刻,他不得不在心裡承認,寧軍亦然。
如果是別的隊伍被他的左武衛壓著打七天,不......哪怕是被他的左武衛壓著打三天,士氣早就被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