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來,霍懷聯絡本地商人,將糧食
倒手出去,如今這亂世,沒有什麼是比糧食更好賣的。
兩個人聊的越來越投機,這周先生說話也就越來越放肆。
“霍將軍真的是兩袖清風啊。”
周先生嘆道:“我一路從大興城過來,所見所聞,觸目驚心......如霍將軍這樣的克忠職守的人,真的太少了。”
他壓低聲音道:“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切不可外傳。”
霍懷連忙道:“周先生放心,話出你口入我耳,就再也不會有旁的去處。”
周先生道:“我過禮縣的時候,你知道駐守禮縣的陳將軍是怎麼做的?”
他哼了一聲,這一聲,極為複雜,有憤怒,也有嫉妒。
“前陣子他率軍返回大營,向主公稟告,說是有萬餘闖軍餘孽攻打了禮縣,陳將軍說他兵少,只好撤出縣城,運回來一百多車糧食,其餘的都被他一把火燒了,他說就算是燒了也不留給闖賊,主公還對他大為讚賞,還給他不少嘉獎,可我路過禮縣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周先生聲音更低了些:“有闖賊餘孽是真的,可是糧食他根本就沒有燒,而是賣給了闖賊。”
霍懷的眼睛立刻就睜大了:“還有這種事?”
周先生道:“闖賊餘孽雖然沒有多少兵力,一萬多人罷了,可他們有錢啊,他們所過之處,剮地一樣,手裡的錢還能少了?可他們沒糧,沒糧就走不遠,他們的闖王李兄虎已經跑了,他們也想跑,可是沒糧怎麼跑?”
“所以他們本來要去攻打禮縣奪糧倉,但陳將軍不想打,就和闖賊餘孽談條件,闖賊大概也覺得,打起來兩敗俱傷,所以就答應了,放陳將軍撤走,他們出了不少銀子,換了那座糧倉。”
周先生笑了笑:“可是那些闖賊都是泥腿子,哪裡想到被陳將軍算計了,禮縣糧倉裡的糧食,大部分都已經被陳將軍給賣了,沒剩下多少,他們花了大筆的銀子,卻沒買來多少糧食。”
他往前湊了湊:“你可知道,陳將軍這一筆,就騙了闖賊多少銀兩?”
霍懷搖頭:“不知。”
周先生伸出一根手指。
霍懷:“一萬兩?”
周先生瞥了他一眼:“一百萬兩!”
霍懷嘆道:“那些闖賊有錢啊,他們之前攻下來丁陽縣,那是料王封地,據說搜刮走了不下數百萬兩的金銀財寶。”
他看向周先生:“如果先生有一百萬兩的話,那先生會怎麼安排?”
周先生嘆道:“我若有一百萬兩的話,我就找個地方隱居去了,何必賭命?”
霍懷眼神閃爍了一下。
周先生嘆道:“可惜了......若是我也有一座糧倉的話,我就把這糧倉換一百萬兩銀子。”
霍懷聽到這句話,眼睛眯了起來。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忽然笑了笑:“周先生,你是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的?”
周先生一怔。
霍懷又問:“周先生若是從禮縣過來,禮縣那邊已經被闖賊佔據,周先生又是怎麼全身而退的?”
他放下酒杯:“讓我猜猜看......”
他朝著手下人招了招手:“把刀給我。”
親兵連忙上前,把刀遞給霍懷。
霍懷擺手:“其他人都出去吧,我和周先生好好聊聊。”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這裡就剩下了周先生和霍懷兩個人。
霍懷把刀拿起來:“真的周先生已經死在禮縣了吧,你是闖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