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計程車兵順著山坡往上爬,不知道這是地多少次了,山坡上也隨處可見血液幹了之後留下的黑褐色。
從上一次他們的大漢布勒格狄帶著騎兵衝下去,父子二人都被鐵鶴部騎兵殺了之後,敕勒人為了保住城寨,他們的騎兵還是不得不要一次一次的反衝鋒來壓制黑武軍隊。
除此之外,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因為寧軍留給他們的羽箭也已經用光。
能堅持多久是多久,騎兵還在,哪怕只剩下幾百人,哪怕只能再發動最後一次反衝鋒,他們也要這樣做。
因為城寨木牆後邊的是他們的老人和孩子,是他們的妻子和姐妹。
除非男人們都戰死了,不然的話,黑武人就不能衝過那道木牆。
他們用石頭,用木頭,用一切可以砸出去的東西阻擋黑武人靠近。
然而黑武人形成的浪潮,還是要像湧上了堤壩一樣靠近他們,越來越近。
“迭部!”
沭陽川看向一個年輕人。
迭部立刻應了一聲,跑到沭陽川面前。
“大汗。”
他問:“是讓我帶著騎兵再衝鋒一次嗎?”
沭陽川搖了搖頭:“不是你,是我......大汗把汗位傳給我的時候說,敕勒人的將來靠你了,現在,輪到我為咱們的族人去赴死,我把汗位傳給你了。”
他在迭部的肩膀上拍了拍。
迭部就是上次布勒格狄衝鋒的時候,受命把隊伍帶回來的那個少年將軍。
上一次,他眼睜睜的看著老可汗衝進了鐵鶴人的騎兵隊伍裡,這一次,他絕對不能再看著可汗衝進敵人的隊伍裡。
“大汗,我去!”
他擋在沭陽川面前。
沭陽川道:“我死之後,下一個是你,如果也需要你這樣做的時候,你選一個繼承者,告訴他,下一個是你。”
說完,沭陽川帶著騎兵衝了下去。
幾個月的血戰,敕勒人的騎兵已經從幾萬人,銳減到只剩下不到八千人。
沭陽川也不可能帶著所有騎兵下山,他必須留下一部分人,所以當幾千名敕勒騎兵衝鋒的時候,顯得那麼悲壯。
沭陽川一馬當先,手裡的彎刀切開了風。
那群敕勒族的漢子們,看著他們的大汗衝在最前邊,那背影,似乎和已經戰死了的老可汗布勒格狄一模一樣。
而留守在山上的那些敕勒族人,他們看著衝鋒下山的騎兵,每一個人的背影,都和那些已經戰死的勇士一模一樣。
黑武人是故意的,敕勒人中計了。
當敕勒族的騎兵衝下去的時候,黑武人竟是早有準備,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跑,也往兩邊讓開。
居高臨下衝鋒的敕勒族騎兵,想停下來都已經沒有機會。
他們衝下了山,而山下,是早就已經等待著他們的鐵鶴部騎兵。
鐵鶴部特勤吾兒瓦忍不住大笑起來,用馬鞭指向那幾千敕勒人騎兵。
“當年,這些敕勒人在整個天下都能耀武揚威,再看看他們現在的樣子,除了送死之外都別無選擇。”
他抽出彎刀。
“鐵鶴!”
密密麻麻的鐵鶴騎兵將彎刀抽出來指向天空,遠遠的看過去,那就是一片刀林。
“剿滅他們。”
吾兒瓦一聲令下。
鐵鶴騎兵開始向前移動,馬群緩緩提速,然後變成了衝鋒的大浪。
沭陽川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杆鐵鶴騎兵的中軍大纛,上一次,這樣死死盯著那杆大纛的人是撒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