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是大汗的兒子,他有責任把被困住的族人救出來,還號召騎兵跟他一起殺回去。
一部分人願意聽沭陽川的,一部分人跟著撒桑衝了回去。
無奈之下,沭陽川也只好帶著隊伍回去支援,結果那一戰,數萬敕勒騎兵因為陷入戰局,無法發揮騎兵的威力,被黑武人擊敗,死傷兩萬多人。
這兩萬多青壯男人的戰死,對於敕勒人來說,幾乎相當於滅頂之災。
因為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失去了那麼多青壯男人的保護,老弱婦孺損失可想而知。
最可怕的是,沭陽川為了救撒桑,身負重傷。
接下來的這一路,如果不是沭陽川幾次都判斷出黑武人的阻攔方向,及時帶著族人避開,他們早就被屠殺殆盡。
可即便如此,族人中責怪沭陽川的人依然不少,他們看不到半路上埋伏的黑武人,也就不知道沭陽川的判斷到底對不對。
他們只看到了沭陽川決定捨棄一部分族人,他們覺得不能原諒。
所以很多時候,英雄都是孤獨的。
布勒格狄接到族人之後,這支逃出來的隊伍,大概還剩下一半人左右。
事實上,如果不是撒桑帶著人回去,他們的損失可能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我代表祖先,謝謝你。”
布勒格狄居然朝著沭陽川單膝跪倒,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他把手放在胸口,朝著沭陽川低下了頭。
他是大汗,他這樣的態度,似乎更像是在說,他願意成為沭陽川的臣。
“從今天開始,沭陽川就是我們敕勒人的可汗,我和我的兒子撒桑,都是沭陽川的家臣。”
布勒格狄看向滿臉震驚的撒桑:“如果你還不是那麼愚蠢,現在就要向新的可汗下跪了。”
又數天之後,他們穿過白樺林,穿過原野,回到了未名山。
在看到未名山那一刻,每個人的眼睛都睜大了。
漫山遍野都是黑武人,正在朝著山寨猛攻,而在山寨的高處,那烈紅色的戰旗還在。
“沭陽川。”
布勒格狄看向部族新的首領:“這一戰之後,如果我們的族人能夠入關進入中原,族人就交給你了,而我和我的兒子,要用餘生遵守承諾,你記住,如果以後我和我的兒子戰死,你要繼續遵守承諾。”
“當寧軍的刀指向他們的敵人,我們的刀,要和寧軍指向一樣的方向。”
沭陽川再一次拒絕自己成為敕勒族可汗,可是布勒格狄卻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你記住,我活著的時候,可以儘快幫你樹立威信,所以我必須這樣做,如果我死了之後再讓你成為可汗,族人就會分裂,對於我們敕勒人來說,那才是災難。”
“只有你才懂得,該怎麼做,才會讓族人得以生存。”
沭陽川問:“大汗,為什麼是我,撒桑他......”
話沒有說完就被布勒格狄打斷:“當你說出我們要去和中原人談一談的時候,我就知道,唯有你才能明白,族人該如何生存。”
他拍了拍沭陽川的肩膀:“快點好起來,未來靠你。”
然後他舉起戰刀指向未名山:“敕勒的所有男人,跟我殺過去!”
他們突然從側翼殺出,確實嚇到了黑武人,導致黑武人的攻勢不得不退了下去。
當布勒格狄帶著族人們進入山寨的時候,心中的震撼已經無以復加。
守城的寧軍損失過半,可他留下的那些老弱族人卻一個都沒有死。
因為彭將軍說,打仗,軍人就該在前邊。
承諾,一旦做出,就拿命去守著。
寧軍做出的承諾,寧軍拿命去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