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琢搖頭:“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失望,只是覺得,大將軍在這,我該來向大將軍行禮,是大將軍用兗州一戰教會我,男兒從軍,當戍衛邊疆,中原男人的刀,該向外指著。”
裴芳倫長出一口氣,回頭從親兵手裡要過來兩壺酒,扔給夏侯琢一壺。
“敬你。”
裴芳倫拔開酒壺的塞子,仰頭灌了一氣。
夏侯琢也與他一樣,仰著脖子咕嘟咕嘟的狠狠喝了一大口。
裴芳倫道:“這杯酒,是我替中原百姓敬你的,北疆不失,中原百姓就免了一場浩劫,我曾為邊軍,知道那樣的仗有多難打,有多苦,有多殘酷,你們......你們沒有後援。”
夏侯琢道:“我有,這數年來,黑武屢次南下,支援我的都是寧王。”
裴芳倫一怔。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去過北方了,關於寧王李叱,他所知道的資訊,大部分是來自於楊玄機那邊的人所說,還有當初在朝廷裡的耳聞。
“寧王......”
裴芳倫自言自語了兩個字,然後就沉默下來。
夏侯琢道:“大將軍,你是中原的英雄,你的邊軍的楷模,晚輩斗膽想勸大將軍一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裴芳倫就搖了搖頭:“這不僅僅是各為其主的事,你知道的,如果我行事只為自己,我不會在這,我也不會還是楚臣,也許早就撇了這一身甲冑,找地方去逍遙快活,這混沌人間哪還有誰值得我拋頭顱灑熱血。”
這次輪到夏侯琢沉默。
裴家是大家族,是放眼整個中原都能排進前十的大家族。
裴芳倫這樣的人,何來自由?
“喝酒。”
裴芳倫舉起酒壺。
兩個人又是同時喝了一大口酒,這滿滿的一壺,兩口之後,都已經過半。
裴芳倫問:“黑武人難打嗎?你知道,我雖為邊軍,可是戍守兗州,很少和黑武人打交道。”
夏侯琢點頭:“難打,黑武人身材體型都要比咱們中原人佔優,力氣也大,而且他們生性兇狠,以殺人為樂。”
裴芳倫心中有些震撼。
想想那幾次和黑武人的交戰,夏侯琢就算有寧王李叱的支援,可是兵力上如何能與黑武人相比?
再加上黑武人天生的優勢,這樣的仗,打贏一次就是一輩子的驕傲,夏侯琢打贏了不止一次。
“了不起!”
裴芳倫再次把酒壺舉起來:“敬你!”
夏侯琢舉起酒壺:“敬大將軍。”
裴芳倫微微搖頭:“我不值得你敬。”
然後將剩下的半壺酒,一飲而盡。
他隨手把酒壺扔了,再次於小舟上肅立,然後行了一個標準的大楚府兵軍禮。
“老邊軍裴芳倫,給夏侯將軍敬禮!”
夏侯琢肅立,回禮:“邊軍新兵夏侯琢,給老團率敬禮!”
裴芳倫把手放下來,看向夏侯琢微笑著說道:“雖然朝廷那邊一直都在說,大楚的邊軍戍衛邊疆抵禦黑武,而寧王李叱卻在邊軍背後偷襲,以至於京州
百姓都認為那是真的,可你說的話我就信,邊軍不騙邊軍。”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但我們還是要在戰場相見,我會拿出來我的全部本事,你也不要掉以輕心,如今我們都不是在對外敵的戰場上,我們是在自相殘殺......勝負便是生死,我也知道,寧軍主力不在此地,你手中怕是連一萬人都沒有,若我贏了......我會親自為你立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