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期的其他新教徒明明接到的都是同樣的勸說拆遷改造的任務,最多也不過花費七天時間便順利完成。
只有倒黴的他,被這位耳背的大嬸已經拖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卻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難怪當時接取任務時,只有這一張遲遲沒有人接應,主教看自己的目光也怪怪的”
想到這,少年忍不住嘆了口氣。
大嬸拒絕的原因其實他也有所耳聞。
雖然是個新加入冰焰鎮的逃難者,但少年也聽說過鎮上人的討論,其中便有關於老嫗的討論。
據說這位老人家曾經也輝煌過,其女兒馬上就要嫁給鎮子上最有希望成為下任鎮子的有為青年,只是因為遭遇了某種變故,不僅女婿失蹤,女兒似乎也患上了某種瘋病。
聽說之前那個女人還經常在鎮中心的噴泉等待丈夫歸來,但現在已經不常見到她出現在鎮子上了
“大抵是死心了吧?畢竟都失蹤那麼多年了,鎮長都換了二任了”
迎著午後的陽光,少年心想。
隨著他的身體漸漸消融在蜿蜒的道路盡頭,直到少年的影子徹底隱入遠方的霧靄,老嫗這才緩緩收起原本掩飾著心中憂慮的微笑。
“哎”
老嫗嘆息一聲,拄著柺杖,一瘸一拐的轉身。
她每一步都伴隨著痛苦的抽搐,她的身體就像這破舊的小屋,已被風雨侵蝕,岌岌可危。
推開門,撲鼻而來的草藥味便衝了出來。
儘管她早已習慣了屋內那股濃烈的草藥味,但每次開啟門時,那種刺鼻的氣味都會不由自主地衝擊著她的嗅覺,引起一陣蹙眉。
屋內被黯淡的燈光籠罩,空氣中瀰漫著苦澀與溼寒,而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中年女人——莫妮卡,是這個破敗屋簷下最深的悲傷。
莫妮卡的額頭上蓋著一塊三角形的白布,藥水的溼漬映在她蒼白的面龐上,是那麼地刺眼。
那塊布是教會贈送的,虔誠的人們相信它可以抗禦一切邪惡,從病痛到厄運。
然而,無論多少教會的恩賜,都無法撫平莫妮卡身上的疾病,也無法填補她心中的空洞。
“我把那孩子趕走了。”
老嫗的聲音顫抖。
看著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的女兒,老嫗的表情愈加悲慼。
老嫗坐到床邊,沉重地端起桌上那碗棕褐色的藥湯,她的手在顫抖,但她儘量保持堅定。
藥湯的香氣透著苦澀,它承載了老人所有的希望,希望能再次看到女兒的笑容,即使心底隱隱知道這已是一種奢望。
“女兒,該喝藥了,儘管看不出你得了什麼病,但瑞卡醫生說這些藥可以給你補充一些體力.”
或許是母親的話語喚醒了她,或許是藥湯的氣息招來了她最後的一點興趣。
莫妮卡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露出那雙無神但依舊美麗的瞳孔。
即便是被疾病纏身臥床數月,虛弱也依舊難以掩蓋她美麗的容顏,但毫無疑問,那份虛弱正在悄然吞噬她的生命。
孱弱中的那份美麗可悲而絕望,一切都在逐漸地消失。
看著勉強散發難聞氣息的藥湯。
莫妮卡搖搖頭,她的嘴角乾涸,微微張開似乎要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