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今日的遭遇,越來越害怕,估計這次小命要交代在這裡,心中暗暗咒罵師父,如果不是他讓自己前來打探,也不會陷入這樣的絕境!
就在他睡得恍恍惚惚之間,隱約聽到開門聲,迷迷濛濛睜開眼,就見兩隻五尺半(一米七)的青面獠牙怪物,提著燈籠走進來。
他一眼就認出這兩個怪物跟那木雕十分相似,應該是傳說中的夜叉!
釋承業嚇得牙關打顫,被兩個夜叉用一根鐵鏈栓了雙腿,從牢房中倒拖到外面。
臨睡前記得鐵窗外有星光,但這時看到視窗是黑乎乎的一片。
他被拖出十幾步,應該是到了典獄刑訊犯人的地方,勉強抬起頭,就見一個八尺多高(兩米四)的夜叉居中站立,正冷冷的看著這邊。
釋承業見它面目恐怖,牙齒上還掛著快要凝固的血液,就渾身發抖體似篩糠,不斷高喊:“救命!救命啊!”
那大夜叉伸出長長的爪子,對著他的光腦袋敲了兩下,口水都快碰到他臉上。
旁邊兩個小夜叉將他翻過來,取來一把木匠用的長鋸,在他腰間比劃。
釋承業向一邊躲去,掙扎的想逃生,被小夜叉拖回來,用木枷把頭枷住。
他看不到下面,覺得腰間一陣鑽心的疼痛,下半身就失去了知覺,接著看到其中一個小鬼拖著只有雙腿的半個身體,轉到他的面前,那被鋸斷的腰間傷口還在往外噴血!
“這,這是我的腿?!”
釋承業雖然看不到,但已經想象出自己被腰斬的慘狀,心膽俱裂。
這時遠處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似乎有人捏著嗓子說話:“速速將自己所做過的惡事從實招來,否則讓你受盡地獄中的諸般刑罰,拔舌剜心,把你扔到油鍋裡炸,刀山火海一一嚐遍!”
釋承業哆哆嗦嗦的說道:“小子本姓孫,六歲的時候偷看過鄰家寡婦洗澡,……後來入宮被貴人收為養子……”
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把一生的惡事講了個遍,最後終於說到用木雕害人:“我師父法號義真,在密宗當世義字輩四大高僧之一。他尋找河南一處寺院中的木雕,說是密宗前輩三十年前作法留下,經過十七位宿主日臻大成,還差一位就能功德圓滿,不想被無知的新監院送給了一位官員家眷。
“義真師父打聽後才知道這位官員是嶽州刺史李遠,就一路追尋而來,他裝作花匠偷偷混入刺史府,卻發現那個木雕被孩子扔在院落中風吹雨淋,已經有些破損。
“隨後仔細觀看,又發現需要香火供養。師父說也許是武宗毀佛將木雕損毀所致。
“當時這後園的主人是李素素小娘子,我師父攀談幾句,發現她很適合作為第十八位宿主,就到臨近寺院住錫,並傳信讓小僧從長安趕來。
“等小僧到了才知道,原來師父早就套出了話,得知素素小娘子的丫鬟是我被髮賣的堂妹,這才讓小僧過來,就是為了透過小汞,設局一步步接近李素素……”
等釋承業說完,他心中安定了不少,偷眼去看那大夜叉,覺得體型有些眼熟。
他還沒想清楚是怎麼回事,空中又傳來聲音,道:“這是你的供狀,讓他畫押!”
空中飄下一卷文書,兩個小夜叉撿起來,拿著釋承業反綁的手,幫他握住筆在上面畫了個圈。
釋承業突然想起來為什麼自己感到眼熟了,他大叫道:“你們誆騙於我,這個不算!”
身旁的兩個小夜叉摘下面具,一個是曹守真,一個是呂志真。
李遠陪著郭弘從外面走進來,對面的大夜叉把臉一抹,正是呂煜。
呂煜捏著嗓子對釋承業說道:“騙你又如何?在場的都是人證,你是自情自願說的,今年秋決的時候,市集外的樹上少不了這顆光頭!”
他的聲音跟剛才那空中傳來的一模一樣。
釋承業面色慘白,他雖然反應很快,但確實是親口認了賬,已經無從抵賴,有這麼多人作證,李遠就是把他活活打死也沒有問題,說不定這位李刺史就在等他反口。
砍頭總比打死強,況且拖到明年,萬一這期間有大赦,命就撿回來了。
皇帝登基後已經大赦了兩回,分別是大中元年改元和大中二年群臣上尊號,都是大赦天下。
他想到這裡也就不再抵賴,很光棍的把事情認了,免受皮肉之苦。
這時有僕人過來幫他把枷開啟,才看到自己的下半身完好無損,只是現在腰部以下還是沒有知覺。
呂志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便道:“我截了你的穴位,要明天才有知覺,三天才能行走。”
武功中雖然沒有點穴解穴,但也能靠打擊關鍵部位讓身體麻痺,嚴重地會失去知覺甚至殘廢,這稱之為截穴。
釋承業看著前面地上那半截還在噴血身體,問道:“這是怎麼做的?”
曹守真一笑,將安裝在假身上的血袋挖出來,展示給他看。
釋承業嘆了口氣道:“這些蒙人的伎倆本就是出自道門,我們這些僧人終究還是門外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