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皇帝當庭升他為起居舍人。
起居舍人隸屬中書省,從六品上,設有兩人,負責記錄朝廷發生的大事和制令,年終彙編成史料。
右補闕也隸屬中書省,是從七品上,和從六品上中間隔著正七品下、正七品上、從六品下,鄭魯等於連升四級,屬於超擢!
大明宮的門下省設在宣政殿外東部,中書省在西部,皇帝面南背北,東方為左,西方為右,所以門下省的官員都稱為左,中書省稱右。
比如諫議大夫、補闕、拾遺等官職,兩省都設有,中書省就是右諫議大夫、右補闕、右拾遺,門下省就是左諫議大夫、左補闕、左拾遺。
總之凡是帶右的文官官職一般是中書省的,帶左的一般是門下省的。
與起居舍人對應的,是門下省設立的起居郎,負責記錄帝王言行。
徐州節度使李廓是敬宗朝宰相李程的兒子,唐高祖李淵之弟李神符的六世孫。
這人可不是無名之輩,他和賈島私交甚厚,有詩《落第》、《長安少年行》傳世,元和十三年中進士,從秘術省正字一步步熬上來,做到節度使的高位,要說一點本事沒有那也太過偏頗。
只是徐州軍太特殊了。
這隻軍隊正是的名稱是武寧軍,跟安史之亂後的河北四鎮相鄰,以往也出現過割據勢力,朝廷屢次平叛,這一百多年就沒消停過。
王宰的父親王智興就是用武力奪取的徐州節度使,他離任後的三十年間徐州軍三次驅逐節度使!
雖然不是割據造反,但武寧軍都是兵痞,桀驁不馴經常作亂。
這一次,倒黴的是李廓。
不過他並不會因此受到嚴厲的處罰,朝廷也知道徐州軍事什麼德行,如果重罰他以後還怎麼派人?誰還敢去?
“臣以為京兆尹盧弘止堪當此重任!”秘書監柳仲郢出班奏道。
徐州節度使出缺,這次平亂也是個機遇,徐州也是大鎮,盧弘止精明能幹,平定叛亂並不難,這樣就高升一步,再轉任兩次就可以入朝拜尚書了。
這比杜牧那種刺史入朝做郎官要強上百倍。
柳家和盧家是同盟,這時當然要爭取利益。
駙馬鄭顥一聽,也出班附議,他雖然沒做成盧氏的女婿,但兩個家族互相聯姻源遠流長,早已是共同進退。
裴休三兄弟和他們的人也連聲贊同,他們都是牛黨中的溫和一派,既不屬於白敏中、馬植這些李黨叛徒,也不是崔鉉那種牛黨強硬派。
崔鉉作為牛黨的領袖自然也要表態:“陛下,京輔一代本有強盜橫行,盧弘止上任不久就將這些人拿獲,可謂是精明幹練,是一位能臣。有他去徐州必定馬到功成。”
皇帝暗暗點頭。
白敏中一看,知道陛下心意已定,便也附和道:“如今正對吐蕃用兵,徐州不宜大動干戈,盧京兆老謀深算,必能鎮之以靜,化之於無形。”
皇帝於是說道:“既然諸臣一同舉賢,便傳旨任命盧弘止為武寧軍節度使,速去接替李廓。”
當然李廓也不能不罰,又不能重罰,於是斟酌一番還是調回長安任郎官。
郭弘一直站在朝廷一側的立柱旁,一點不引人注意。
他不斷觀察馬元贄,馬植被彈劾明顯讓這位左軍中尉感到不悅。
但皇帝登基已經四年,威勢日重,經常敲打一下左右,最忌諱內外勾結,宦官和朝臣結交是犯忌會的事。
馬元贄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結交馬植,只能暗地裡認同宗。
這事皇帝應該已經知道,但沒有挑明出來,也就是還不準備因此和馬元贄翻臉。
馬元贄認同宗也是剛好踩線的事,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這也是皇帝容忍的原因。
等到朝中議論盧弘止出任徐州軍節度使,馬元贄明顯有所示意,一些朝臣都紛紛附和,最後形成舉朝一致的奇特現象。
郭弘微微一想,就明白這位左軍中尉也希望盧弘止去徐州,原因估計是對方擔任京兆尹一點沒給神策軍面子,讓軍中怨言頗多,所以請走盧弘止也正遂了馬元贄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