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一個人孤苦伶仃,不如跟我回去吧。”
“我也是名門之後,不想做妾。”
屋內沒有了聲音,片刻之後,杜牧和燕娘出來,兩人相距有一丈遠。
看來杜牧沒有回應,燕娘是有點恨他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杜牧根本不可能答應休妻另娶。
劉燕娘已經擦乾眼淚,對紅蕊說道:“走吧。”
杜牧的事暫時算是有個了結,他可以偶爾來看玄機,但燕娘不會告訴孩子真相。
至於崔氏,燕娘根本不想再見到。
這時崔氏腳已經好多了,在崔媽媽和阿竇攙扶下起身,她見到夫君又回來了,急忙問道:“追到了嗎?”
杜牧搖搖頭,面色鬱郁。
崔氏見夫君這般表情也信了大半,就安慰道:“既然知道她們在這一帶,以後讓左奎和元宗多過來查訪,總會再發現端倪!”
四個人回到剛才杜元宗和郭弘交手的院落,遠遠就看到杜元宗還坐在地上,身旁站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僧人,顴骨很高,額頭突出眼眶深邃,看上去有點像廟中供奉的羅漢。
杜牧走近,就聽這中年僧人說道:“元宗,你就是心思不定,不肯學本派絕學,才落得今日這步田地。”
杜元宗還是沉默不語。
中年僧人又道:“大師兄是一代宗師,你是他武學上唯一認可的入室弟子,卻偏偏學那些剛猛的套路,把最根本的法門丟在一邊,今日知道後悔了吧?我法相宗的‘有相瑜伽’神功是玄奘老祖從天竺千辛萬苦帶回來的,其他的功夫只有在這個基礎上才能發揮出來,你瑜伽才練到第二層,實在是買櫝還珠不知所謂!剛才那個小兒一看招式就是衡山派的,你若是瑜伽練到第四層,胸骨都能移位,就算被他突破中路也可以閃避。”
杜元宗回過神來,抬頭雙掌合十說道:“師叔說的是,我會加倍苦練,等將來再去衡山討教。”
杜牧上前對中年僧人行禮,說道:“原來是重謙法師,怎不在安國寺,來到這裡?”
杜元宗師從知玄的大弟子釋澈,釋重謙是他師叔。(《資治通鑑》作僧澈、僧重謙)
知玄本名陳眉州,跟杜牧、裴休等人交好,如今是飛龍使楊欽義的座上客。
重謙合十行禮說道:“杜樊川來得,貧僧為何來不得?”
杜牧道:“法師說笑了。”
兩人哈哈一笑,釋重謙這才解釋道:“貧僧曾從老師那裡學得‘唯識論’,日日鑽研,慈恩寺是唯識宗祖庭,有玄奘祖師留下的經論無數,故此經常要過來參閱。”
杜元宗已經起身,向杜牧行禮,說:“郎君,某不敵那個少年,剛才給主家丟臉了。”
杜牧搖頭安慰道:“不妨事,你當時怕是也沒用全力,他是乘你不備才得手,一時疏忽不必在意。”
釋重謙也笑道:“這小子就是太傲,如今敗在比他歲數小的人手中,也算是個教訓!”
杜元宗點頭受教,站到杜牧身後。
杜牧讓崔媽媽和阿竇扶著崔氏回府,又對釋重謙說:“法師,你我難得一見,正要討教一番。”
釋重謙和杜牧是棋友,不過兩人都忙,很少有機會碰面。
下棋也是古人重要的交際手段。
釋重謙卻說:“不急不急,我準備會會那個少年。”
杜元宗聽了精神一振,他心裡還是有點不服氣,覺得剛才交手自己輕敵才導致落敗,師叔出手正好看看這個少年的真實本領到底如何!
“可他們已經走了……”
杜牧話音未落,一個小沙彌跑了過來,向釋重謙一躬身,說道:“在西院塔下。”
釋重謙點頭,杜牧搖頭自嘲一笑,自己怎麼忘了這是慈恩寺,和尚要找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於是三人同行,跟著小沙彌向大慈恩寺塔走去。
大慈恩寺塔在慈恩寺西院,不在主殿區,後世的慈恩寺是明代圍繞此塔重建的,所以格局已經發生了根本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