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男女分在兩邊,中間有木牆擋著,房頂有五米高,四周的牆在四米以上開著窗戶,白天略微有些昏暗。
在唐代遺留的宮殿中有很多浴池,其實民間豪門也是如此,裡坊中更盛行公共浴室。
浴池裡的水是靠人工加熱的,嶽州城內沒有溫泉。
當然在有溫泉的地方也會造天然湯池,但大多在山上。
唐人喜歡泡澡,跟後世的日本一樣。
呂志真、曹守真和郭弘在門口打招呼,與雲玄素等幾個女子告別,穿著木屐進去。
水池中霧氣瀰漫,只能看到隱約的人影。
三人趟水走到一個角落坐下,把身體都泡進去只露出頭。
“舒服!”呂志真呻吟了一聲,他最喜歡燙水。
“感覺快熟了。”郭弘呲著牙,他們在最熱的池子裡。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說了一刻鐘,正好曹守真在說:“也不知道鍾離師叔為何要收呂師兄為弟子?他好像不願意放棄舉業入山學道啊!”
呂煜剛好到了,跨入池子裡走過來坐下,說道:“家師平生好酒,我年少時也是喜歡偷家裡的酒喝,一次正好在破廟相遇便一見如故,師父喝了我的酒,就傳我一套劍法……”
他身體健壯,一頭長髮紮成一束隨意蕩在腦後,頗有幾分瀟灑不羈之意。
郭弘:破廟、傳劍法,你確定自己不是李逍遙?
還有買那些作法的事物,這麼、這麼快就買完了?
買了什麼都看清了嗎?
呂煜兩米多高,但不是姚明那種方臉,郭弘覺得如果要讓一個人來扮演,那最合適的是易建聯。
這種巨人下水的動靜都很大。
呂煜坐到郭弘身邊,拿著酒葫蘆遞過來,說道:“剛沽的酒。自從新皇帝繼位以後,這酒價是越來越貴。”
“卻又為何?”郭弘喝了一口問道。
呂煜道:“會昌六年九月,皇帝下詔在揚州、河東、浙東、浙西、鄂嶽等八道設榷曲。凡此八道,酒價三倍於其他地方,這嶽州是鄂嶽觀察使治下,屬於八道之一。”
榷曲就是官府設立的酒類專賣。
他繼續說道:“據說皇帝也是迫不得已,那些酒稅錢沒有入府庫,都進了神策軍的口袋。宦官在宮中大興土木,花錢如流水,他們前年(大中元年)八月建好百福殿,據說有廊舍屋宇七百餘間,去年(大中二年)又修繕右銀臺門樓和屋宇,將宮城南面至睿武樓的城牆全面重修,還用兩年時間造了迎鑾寺……”
郭弘一聽,原來跟自己有關,這些宦官應該是借修築之名尋找郭太后寶物!
“這些狗賊把持朝政,搜刮民脂民膏,著實可惡,家父就是跟他們衝突被貶東都的!”
郭弘點頭,問道:“師兄跟鍾離前輩出來行道很久了吧?”
呂煜拿回酒葫蘆仰頭倒入一口,說道:“不錯,師父每日想的就是讓我放棄舉業,跟他去蓬萊學道。他還總說:人生幾何,對酒當歌,不成仙佛,終歸黃土。”
“成佛也能長生?”曹守真問道。
呂煜笑道:“嗯,怎麼,師弟你想學佛?”
“不是,我只是好奇,佛家不是一直說修來世嗎?”
呂煜道:“來世修到最後還是要求長生的,而且佛門入中土後變化很大,其中有些宗派十分詭異,更像是道門中的外道魔法!”
郭弘點頭道:“師兄說的是密宗吧?”
呂煜道:“不錯,密宗從玄宗朝的一行和尚(僧一行)開始,模仿我道門的儀軌創立法門,但又有許多不同之處,後來其中一些人修行秘法,自稱毗沙門教,供奉夜叉像迷惑信眾、害人性命,前朝滅佛時扶教對其下手最狠,幾乎掃蕩殆盡,如今還剩下一些殘渣餘孽,被江湖中人稱為魔教。”
武宗滅佛前,佛門私渡了大量僧人,這些人良莠不齊,其中有人偏執地想建立佛國,尤其以毗沙門教為甚。
毗沙門教脫離密宗本宗自成一派,這種佛門中的敗類也為正統僧人不齒,是真正的魔教,因名聲狼藉在中土備受打壓。
密宗本宗受其連累也漸漸失傳,到近代才從日本傳回,而西藏的喇嘛教和唐人密宗根本是兩種東西,所以毗沙門教後世完全見不到蹤影。
被金庸稱為魔教的明教(摩尼教)境況要好很多,後來還發展成白蓮教,一直流傳到清末。
“魔教!”呂志真和曹守真微微沉吟,他們以前都聽過相關傳聞,只是不明就裡,今日算是漲了見識。